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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十萬人的部隊,開拔起來是非常困難的,大約一兩個時辰之後,這支盤踞在於潛驛的禁軍才徹底離開了於潛驛,朝着臨安方向前進。
趙顯帶着四萬右營禁軍緊跟其後,一起去面見那個準備在臨安西門封賞將士的小皇帝。
於潛驛距離臨安大約只有五十里的路程,按照他們的行軍速度,大約需要半天工夫,也就是下午時分,也就到臨安城了。
此時的臨安西門口,一座頗為高大的高台,已經在一個時辰之內搭建完畢,小皇帝趙壽被從皇宮裏接了出來,在重重禁軍的保護之下,打量着這座高台。
過了片刻之後,小皇帝抬頭看向自己的母后,低聲問道:「母后,肅王叔打贏了是麼?」
蕭太后目光複雜,臉色也不太好看,她頗為僵硬的點了點頭,語氣輕緩:「是啊,你七叔他又贏了,贏得漂漂亮亮的。」
此時,蕭太后心裏既有些愧疚,又有些惶恐。
她覺得自己有些對不起趙顯,又有些害怕趙顯舉旗造反。
畢竟,如果趙顯被她逼得在西陲扯旗造反,別的不說,以後史書上說起這段故事,必然會說一句,趙家根基毀在她蕭萸手裏。
小皇帝聽到蕭太后的回答之後,環顧了一下四周,低聲道:「既然皇叔他贏了,我們在這裏迎他,您在四周布下這麼多禁軍做什麼?」
蕭因為趙顯在於潛驛的話,蕭太后才臨時決定讓小皇帝在西門封賞將士,而於潛驛的那十萬禁軍,就密佈在小皇帝四周,護衛着這個少年天子。
被小皇帝這麼一問,蕭太后有些訥訥無語。
她現在的姿態,根本不像是在迎接一個凱旋歸來的功臣,更像是在竭盡全力的防備着一個生死仇敵。
蕭太后深吸了幾口氣,拍了拍自己兒子的腦袋,輕聲說道:「這一次你皇叔受了天大的委屈,這些禁軍是防着他生出怨恨出來,稍後等他繳了虎符,母后自然會撤去這些禁軍的。」
說到這裏,蕭太后心裏仍舊是惴惴不安的。
她極為害怕那個平日裏總是噙着微笑的七弟,突然在臨安發起狠來,跟自己女子玉石俱焚。
哪怕趙顯現在手底下只有四萬個幾乎不可能造反的右營禁軍新兵,蕭太后還是不放心!
肅王一脈兩代軍神,蕭太后生怕趙顯突然爆種,帶着這四萬人贏了王象的十五萬禁軍。
所以,只有趙顯交出象徵着指揮權的虎符之後,蕭太后才能安下心來。
時間一分一秒的飛速流逝,趙顯跟林青並馬而行,兩個人身後跟着的是,整整四萬人的「右營禁軍」。
一行人浩浩蕩蕩的朝着臨安西門而去。
向來身臨戰場都面不改色的林青,此時心跳猛然加速,他下意識的回頭看了看自己身後的這四萬禁軍,心裏仍舊不是特別踏實。
於是他小聲問道:「王爺,這些人……靠譜嗎?」
趙顯此時心裏也有些緊張,不過他決不能在外人,尤其是林青面前表露出一分半點,於是他微笑道:「林叔叔放心,他們既然能跟着咱們到了臨安,就必然是聽話的,這些人又不是新兵了……」
「再者說了,他們如果不聽話,豈能逃的出我大啟國境……」
如果外人聽到了這兩個人的對話,必然要罵他們一句失心瘋,跟在兩個人身後的四萬人,明明都是一身白衣白甲的臨安禁軍,這兩個人竟然說這些禁軍要逃到大啟境外去……
四萬右營禁軍的步履整齊,看起來絲毫不像是一支新軍,他們幾乎個個臉色冷漠,只是靜靜的跟在趙顯身後,顯得有些可怕。
時間到了午後,趙顯跟林青終於到了臨安西門口,兩個人抬頭就看到了臨安西門前的那個高大的高台,以及高台上那個身着通天冕服的小皇帝。
當然,還有小皇帝身邊那個丰姿綽約的蕭太后。
趙顯跟林青對視了一眼,然後都微微的點了點頭。
在距離高台還有一里左右的時候,林青回頭下令四萬右營禁軍原地待命,這四萬右營禁軍,立刻毫無凝滯的停下腳步,同時在原地盤坐。
見此情景,在高台之上觀禮的臨安武官們,個個面露驚嘆之色。
這些右營禁軍被肅王殿下帶去西陲的時候,還是五萬新兵啊,這才多長時間,就變成了這種令行禁止的精銳了?
肅王一脈,果然都是戰場上的變態!
安排好了這四萬人之後,林大將軍跟趙顯一起躍馬到了高台之下,然後下馬攀爬了上去。
台上的蕭太后滿臉笑意。
小皇帝則也看着趙顯,面露微笑。
林青恭敬無比的對着這一對母子跪下,口稱萬歲。
而趙顯則只是淡淡的報了抱拳,面無表情,冷着臉站在原地。
見到趙顯表情的蕭太后,微微舒了一口氣。
冷着臉是好事情啊,如果趙顯受了這麼大委屈,還能對着她笑魘如花,那蕭太后才會睡不着覺。
蕭太后拉着小皇帝,走到趙顯面前,面帶微笑。
「這番又勞煩七郎辛苦一趟,只可惜皇嫂在臨安沒能做好七郎的後盾,導致七郎糧草斷絕,否則此次楚人還要吃更大的虧。」
蕭太后邊說邊笑:「不過這樣也很好了,這一次項家吃了大虧,估計十幾二十年之內都不敢再招惹咱們趙家了,七郎這一次可是給壽兒掙到了二十年太平呢。」
說到這裏,蕭太后拍了拍自家兒子的腦袋,輕聲道:「皇兒,還不謝謝你七叔?」
小皇帝皺着鼻子,嘆了口氣,然後有模有樣的對着趙顯行晚輩禮,嘴裏說道:「叔父替壽兒遠征蠻楚,壽兒萬分感激。」
對於這個皇帝侄兒,趙顯還是有幾分好感的,這個年僅九歲的小孩兒,都比他娘要大氣一些。
因此,趙顯對着小皇帝露出了一個淡淡的微笑:「陛下又說蠻楚兩個字了,被你皇嬸知道了,當心她進宮打你屁股。」
「不會。」
小皇帝嘿嘿一笑:「皇嬸他現在懷了小孩兒,身子胖了一圈,笨重的很,可追不到侄兒了。」
「是啊。」
趙顯目光迷離:「你皇嬸懷了孩子啊。」
就在叔侄二人說話的時候,一陣刺骨的冬風吹拂了過來,剛好掀起了一里之外一個「右營禁軍」的白色袍服,露出了幾年漆黑如墨的甲衣。
西楚尚黑,因此許多軍隊都穿着黑色甲衣,但是這種通體漆黑如墨的甲衣,整個西楚所有軍伍之中,就只有一個……
陳王府,玄甲軍!
那個十萬人追殺韓當二十萬人,被打的只剩下四萬老卒的玄甲軍!
這剩下的四萬玄甲軍老卒,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