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唐覺曉第一次看到有人主動請辭。

    愣了好一會兒，唐覺曉笑道：「老王，愚人節早過去了。」

    王龍芳慢慢從仰頭變成平視唐覺曉：「我認真的。」

    「別拿這種事情開玩笑啊！你不是說要保護我的嗎！」唐覺曉有些驚了，想了想，說，「是因為錢的事？你那點薪水不算什麼，我扛得住。」

    「我知道。」

    「那為什麼？」

    「你很強，我一開始就知道，眼前的事對於你，是小事……」

    王龍芳說：「從初一看到你的第一眼開始，我就知道你很出色，那是實力帶給你的自信和桀驁不馴，你不是一個甘於人下的人。一開始我就定了一個一定要超越的目標，那個人就是你，然後我進步了。我小學的時候就是這麼幹的，初中我再這麼幹一次，高中再來一次……」

    「老王，你的目光被局限了，我們身邊有很多比我強的人啊！」

    「所以你是比我潛力更高一級的人，你能看到那些比你強的人，就像我看到了你！但我是看不到他們的！」

    唐覺曉想了想，沒說話。

    王龍芳說：「以前我有一個很天真的想法，只要我總跟着身邊最強的人走，嘗試着超越他們，那我就會無限進步。我比我爸強一點，我孩子又比我強一點，一代代下去我家就會有很厲害的後輩……後來想想，這真是個天真的幻想啊！」

    「是的，人是有極限的。我再怎麼鍛煉，也不可能打贏泰森。但你的思路沒錯，所以我能打贏大多數人。」

    王龍芳慢條斯理的摸出一盒萬寶路，也不知道他有沒有在聽……

    吐了個眼圈……

    「老唐，你心太軟了，這不行。一個公司就像是一棵大樹，我這種病枝弱枝如果不剪去，影響到了整體，怎麼結出優秀的果實？」

    「老王，你太偏激。當初十八羅漢跟着傑克馬，有能力有頭腦的都走了，最後也成就了……」

    「我不偏激。重量級拳王里最弱的那個，難道普通人就能打倒？你讓我保護你，你以為我不想嗎？但你用你那縝密的邏輯認真的思考一下，我真的能保護你嗎？」

    唐覺曉愣住了。

    他身邊不知道什麼時候多出了兩人，托尼和伊萬。

    伊萬能聽懂中文，托尼可以聽懂一些句子，然後補全內容。

    「你們都很強，你們可以打敗很多敵人，做成很多的大事。我能幹什麼？開個門，補衣服？我知道你的意思，慢慢幹下去，按規矩會發股份，慢慢的公司越來越值錢……但是，再見了，好兄弟……」

    唐覺曉感覺有什麼東西堵在喉嚨，驀地，他罵道：「sb！你知道你在幹什麼嗎！」

    「你才是大sb！就你那性格，指不定哪天惹到了不能對抗的敵人，需要大爺我王龍芳來救你命呢！」

    如果是女人，是傅夢瑤，當然可以心安理得的待在唐覺曉身邊，男人強大了，女人可以安心吃男人的……

    但王龍芳不行啊！

    他有男人的尊嚴！

    唐覺曉如果再說話，那就是踐踏王龍芳的尊嚴了！

    若是後世那個30歲，電話里和唐覺曉抱怨這輩子結婚都難的王龍芳，他已經被磨平了稜角，跟朋友混不丟人……

    但現在，王龍芳還是那個年輕氣盛、意氣風發的少年！

    「就算請保鏢，記得請專業人士。美國民間這麼多槍，總統都有被殺的，我不想在電視裏看到你被人殺了。」王龍芳轉過身背對幾人，順着小路往山下走，「我想在電視裏看到你發財……再見了，好兄弟。」

    王龍芳的背，慢慢的挺直，如果能看到他的臉，會看到一臉都是眼淚和鼻涕。

    正如唐覺曉。

    托尼和伊萬抱着手臂看着。

    托尼拍了拍唐覺曉的後背，從口袋裏掏出了紙巾……

    唐覺曉去一旁洗臉了。

    「這個，男人之間的友情的確是很複雜的東西，要不晚上我帶你去好玩的地方玩玩？」托尼跟在唐覺曉身後，提議道。

    「不，寫代碼。」

    晚上唐覺曉在家寫代碼，伊萬在隔壁房間練拳擊健身，小肥貓似乎感覺到主人心情煩躁，乖乖的坐唐覺曉大腿上，隨便他擼着開心。

    有人敲門，托尼帶來了好喝的琥珀山紅酒，以及很著名的，美國哪裏都有的bbq烤雞、布法羅辣雞翅。

    加州納帕谷為核心的加州葡萄園產區，近年來如法國波爾多一般，備受人們關注。

    法國紅酒管理制度是aoc制度，也就是每一塊片區種什麼葡萄，釀什麼酒，都是受管束的，這是一種保護制度。這有些貴族遺留的問題，保證着各個品牌的血統，用以保持競爭力。

    美國的是american_viticultural_areas制度（無法縮寫），就是隨便怎麼種怎麼釀，強者才能脫穎而出。這也是一種保護制度，但保護的是美國整體輸出，個體酒莊是經常倒閉換人的。

    安慰一個人，就請他喝酒。

    安慰一個人，就請他吃雞。

    沒什麼東西是一頓燒烤解決不了的！如果有，就兩頓！

    幾天後，唐覺曉就平靜了下來，至少看上去如此。

    唐覺曉的「你餓了嗎」出現於08年，中國的「餓了嗎」是在一年後才有，美團出現的時間是2010年。

    唐覺曉原先是賣螺螄粉的，那他肯定加盟了兩家公司，私底下他是研究過兩家公司的。

    餓了麼整體更年輕化，年輕化的問題就有一個：亂。

    所以早成立一年，並不足以讓它壓制美團。

    真正拼管理，拼線下能力，美團吊打餓了麼幾條街。

    但唐覺曉的公司不存在這個問題，因為……

    美團的核心服務是「吃喝玩樂都可以團」，實際上，幾個人有時間玩樂？不都是忙碌一族和宅族在吃喝問題上犯難，才用它的嗎？

    如果出現服務核心如此相似的對手，唐覺曉可以告對方。

    雖然美國到處都是施樂，但涉及到核心，性質就完全不同。

    當然，如果對方錢多到可以和唐覺曉無限扯皮，唐覺曉也會被拖垮。但這是一道很複雜的數學題，兩個小朋友花錢雇高年級的小朋友來辯論糖是誰的。糖值多少錢？兩小朋友肯花多少錢？這都是問題。

    首先，暫時排除高管理水準對手的競爭。

    其次，排除惡性競爭，比如裝了某個同款軟件，會強殺掉他的軟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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