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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顧乃春來找魏不二,主要有兩件事。
第一件,的確是想勸他報名個人賽。
這是跟狗戴勝兩個人溝通過的。
對於他們倆而言,一來覺得這樣獲得的【軍功】肯定多一些。
二來是基於他在傀蜮谷中的表現,兩人總覺得他能拿個不錯的名次。
對於雲隱宗在西北默默無聞又有些艱難的處境中,這或許也能提振一些信心。
這幾年,碾冰院小隊在蠻荒值守時曾殺過幾個青角魔。
但只要有點腦子的都知道,這多半是魏不二的功勞。
碾冰院幾個小姑娘有多少能耐,顧乃春和狗戴勝了如指掌。否則,也不會叫她們老老實實待在後方。
第二件事,就有點難以啟齒了。
「你先別急着拒絕我。」
站在魏不二身前,顧乃春的神色罕見的隨和,又和聲說道,「回去之後,好好想一想我說的話。苦舟院院主現今雖然空着,但遲早是要配上的。前幾年本宗多災多難,諸事繁雜,掌門師兄騰不出手來。今年,他該有時間管一管了。我聽了最新的消息,元貞長老很有可能兼任苦舟院主。」
他說着,又細細分析起來,「這個說法,倒是很有可能成真的。本宗的地橋境修士也就有數的幾個。除了已經做了院主的,就只剩張劍鋒、狗戴勝和元貞三人。劍鋒和戴勝西北事雜又重,他們兩個不可能抽出時間來。如此,便只剩元貞一個人選。」
說到這裏,故意停下,似乎有意讓魏不二思考思考藏在這幾句話背後的意思。
默聲少許又道:「我聽說,因為月昔山釋靈點的事,元貞長老對你有些意見。倘若他真的做了苦舟院主,計較起從前的事情……」
話說到這裏,再往下說,就是侮辱彼此的智慧了。
畢竟,兩個人都應該算是很有些經歷的人。
「如果不是合規院現今的尷尬,我怎麼會……」
他心中想道。
現在的合規院,窘迫的已經拿不出手。
自雲隱宗立了合規院起,從未有過這般難堪的時候。
通靈境弟子已經死絕了。如果不算叛逃的南秋賜。
在西北,因為沒有通靈境弟子,合規院小隊請了復興院弟子帶隊,沈賢便是為此而來的。
再往下看,開門境弟子中,挨個去數、去算,沒有一個有多少機會突破通靈境的。
人才凋敝,後繼無力。
合規院興盛大計,看不到一點苗頭。
這是青黃不接的一代。
還不知能不能接上。
這樣的情形,顧乃春一天也看不下去了。
所以,趁着苦舟院改天換地的時候,他又一次動了收徒的念頭。
「誰能想到……」
他停了話頭,看着眼前的年輕人,心裏着實有些感慨,「有一天我會倒過來求他。」
其實,說是年輕人,只怕也不年輕了。
聽說對方在異界還待過不少年頭。
忽然想起數年前,一個風和日麗天氣里,自己悠閒地站在合規院中,青石牆,花園,石子小徑,假山噴泉,天上的雲彩,陽光大把地灑進來,花花草草,紅紅綠綠,風景大好。
那個時候,他的心情極好,興奮難以抑制。
因為要開始操辦賈海子的拜師大典。想起賈海子,顧乃春的眼眶不自覺地有點濕潤。
他接着往下想。
就在他站在院中盤算謀劃的時候,一個身着灰袍、頭髮灰白的雜役走進門來。
由於時間隔得太久,具體的情形,還有一些細枝末節,顧乃春其實已經記得不大清楚了
只記得雜役走進來的時候,懷裏抱着一個檀木方盒,滿臉鄭重的神色。
方盒裏面好像是個熏竹毛筆,還是什麼來着。
反正是送給自己的東西。
雖不貴重,但對於一個雜役而言,積攢一輩子也未必能買得起。
顧乃春原以為雜役是來求個宗內的閒職。
卻沒想到竟然是來拜師的,還請來了掌門師兄的薦書。
「真是荒唐啊。」他現在還存着這念頭。
一個沒有半點資質的雜役,痴心妄想要做修士。
還是千方百計、削尖了腦袋往進來擠。
顧乃春不太記得當時怎麼將這雜役推脫過去的。
大概是打了一個賭。
賭約是對方根本不可能做到的一件事。
現在想想,他當時的確有些苛刻刁難了。
但心裏頭存的念頭,倒不一定是刻意作弄、戲耍。
只是想讓對方知難而退罷了。
他顧乃春是什麼人。
堂堂地橋境修士,合規院主,雲隱宗附屬顧家的掌舵人。
「我犯得着跟一個雜役過不去麼?」
但那雜役卻令人意外地接下了賭約。
這一幕,顧乃春倒還記得清楚。
因為聽到賭約後,雜役的神情太令人印象深刻——先是瞳孔放大、有些吃驚,接着眼神黯淡、大失所望,然後緊皺眉頭、苦苦支撐着思考,最後又仿佛咬牙下定了決心。
雜役接了賭約後離開了。
似乎又在離開合規院後明白了他的用意,很識趣地再未曾來找過他。
後來,他又聽賈海子提起,這個雜役名叫魏不二。
賈海子跟他說起魏不二如何如何努力上進,如何如何百折不撓,如何如何想修習道法,哪怕只是旁聽。
說什麼魏不二掃院,托人,求人,不要臉面地在各家分院門口跪着懇求。
「師傅,您就看在徒兒的份上,看在魏不二這般努力又誠心的份兒上,給他一個旁聽的機會吧。」賈海子也曾與自己說過這樣的話。後來他又聽說,這話好像是婉兒的主意。
顧乃春記得自己當時聽得稍稍有點動容,但腦子裏卻是清醒的。
叫魏不二來旁聽其實沒什麼。
說到底,不就是添一把椅子的事情。
但各院院主都沒有接納魏不二,自己若要答應了,豈不是顯得合規院的門檻太低了。
一直以來,合規院在雲隱宗各院內不算顯山露水,排位甚至有些靠後。
合規院弟子的在宗內宗外很少能出什麼風頭。
但那個時候,顧乃春心裏到底還是很有些傲氣的。
別人不收,我為什麼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