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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泉?」
不二反覆念叨着,便琢磨他最後說的兩個字,究竟是什麼意思。
難不成要自己將他葬在溫泉之中?又或者是,他忽然想到這附近有一個溫泉,提醒我可以去那裏躲一躲?
琢磨半晌,亦是想不明白。
當即苦了臉:「藍燭兄啊藍燭兄,你倒是把話說完啊!」
……
送走藍燭的時候,山谷里的寒風不算大,也不太冷,許是老天對逝去的人的垂憐。
四周的雪峰靜靜佇立着,像是出喪的隊伍。
不二用玲瓏雌配化開了厚厚一層冰,融得三尺多深的坑洞,把藍燭的屍體款款放了進去。
便在他準備填雪的下一刻,所有的寒風都趕來了。
呼呼地叫着,長鳴着,帶着些悲傷,像葬禮上的哀樂。
不二抬瞭望瞭望天:
「這風,來得也太巧了吧?」
藍光人死後,身上的藍光還會持續一段時間,但光澤卻會隨着時間的推移,愈加趨向深藍。再過約莫兩天之後,才會漸漸淡去,標誌着魂魄也徹底遠離了肉軀。
藍燭的屍體此時正值深藍到極點的時候,在白雪和冰塊的映襯下,呈現奇幻的景觀,像是只屬於寒冰界異族的工藝品。
「藍燭兄,先湊合着將你埋在這裏吧。」
也不知藍光族有沒有立碑的講究,但依着眼下的情形,也沒有立碑刻字的條件。一來沒有材質,二來會增加暴露的風險。
「你囑託的事,我自會放在心中,辦成辦不成,卻要看老天給不給你面子了。」
他默默念起了御風術的口訣,一道三尺為徑的旋風憑空而起,捲來了大片的冰雪,一層層將屍坑填滿了。又小心馭使那旋風將最上面一層與四周撫得一般平整。
心中默道:「一路走好罷!你老兄吃的虧,我都記在心裏,日後也當做自己的教訓。」
想着,便回到先前戰鬥的地方,將血跡殘肢什麼的細緻處理一番。
之後,運起御物術,繞着方圓幾十里地,將其餘幾個藍光人的屍體,小心掩埋了。
又按照藍燭教給自己的辦法,花了半日的時間,造出這地道和洞窟,掩藏了自己的足跡,又儲存了足夠多的食物,便在這洞中專心養起傷來。
這期間,果然來了不少藍光人,在這裏反覆巡查了數回,直到今日還未消停。
不二每日隔着那地道入口的冰塊,小心翼翼觀察着,打算等傷養好了,這些藍光人的搜查也偃旗息鼓的時候,便返回先前那溫泉。
豈料得,在這冰冷的寒冰界中,他引以為傲的自愈能力竟然消失不見了,養了幾月的傷,也沒有徹底好得利索,直到今日遇到了這魔女。
不二的經歷大抵如此,但他講述之時,自然虛虛實實,真真假假,略過了不少事情。比如,關於他修習圓明劍法的事情,內力和法力交替使用的事情,以及心裏諸多念頭,便隻字未提。
至於期間戰鬥的細節,更是能模糊便模糊,能一句帶過便一句帶過。
戰鬥中遇到的敵手,也儘量描述得不值一提。
即便如此,那魔女仍是聽的津津有味,不時插一兩句話,點評一二。
待說道藍狐兒此人諸事,那魔女眉頭微微一皺,心中暗道:
「此女用心險惡,難以度量。尤其是她不擇手段,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勁頭,真是讓人不寒而慄。」
「倘若叫我與她較量陰謀詭計,初始或可有來有往,但若不能在短時間內將她斬草除根,那多半要一敗塗地了。」
「魏不二既然與藍狐兒此女粘上了因果,只怕日後輕易擺脫不得。我可得多加留意,免得留下什麼把柄,被她順藤摸瓜了。」
心裏如此想着,卻沒有將這念頭告訴魏不二。
倒是衝着他莞爾一笑:「論起藍狐兒卑鄙無恥的神韻,倒是很有貴族修士的風采呢。」
不二當即回道:「若是我人族之中,能有這樣的人才,恐怕角魔一族早已打道回府,永遠消失在宏然界之中。」
那魔女想了想,搖頭道:「那倒未必,她這般作為和品性,未必能有什麼大作為。」
忽而想起什麼,又問不二:「你整日躲在這地洞裏面,怎麼曉得我被雪族人抓了?」
不二笑道:「這就算你命大了。前幾日,不知從哪裏來了幾個雪族人,在我頭頂的空地上,神神叨叨跳躥了好幾日,嗚哩哇啦唱個不停,最後又在這上面堆了幾個大雪人,還在雪人身上掛了亂七八糟的墜飾。實在太吵了,害得我幾日未眠,養傷大計大受拖累。」
那魔女笑道:「你正好趕上了雪族的雪人節,這雪人節一過便是半個月,他們只在你頭頂跳了幾天,算是大大地給你面子了。」
不二便想起了先前在寒冰界遊歷的情形,覺得有些意思:「這雪人居然也能成為一個節日,倒還讓人覺得新鮮。不過,想來這些寒冰界的異族人整日見不上太陽,到處都是冰天雪地的,也只能湊合過過雪人節,雪橇節,雪花節什麼的。」
說着,指了指地洞上方:
「這幾個雪人走了以後,我發現其中一個大雪人正好處在這洞窖的正上方。於是,我突發奇想,從雪人正下方往上走,用玲瓏雌配在它肚子裏融了一個大洞,透過雪人的琉璃眼睛,觀察地面上的情形。」
「今日,我正休息着,便聽到上面動靜不小,就鑽到雪人肚裏去瞧一瞧,方好瞧見你被那雪人夾在腋下藏着。正琢磨怎麼樣能將你救出來,這些藍光人就趕來了。」
那魔女聽了,神色微微一動,輕聲道:「你自己也受了重傷,還能想到救我麼?」
不二聽了,忍不住瞧向那魔女,只見她臉上沒有尋常可見的戲謔神情,唯是怔怔望着自己,簡直一副難以消受、餘韻長存的美人圖。
他略一遲疑:「若是在我自保有餘的情況下,自然要將你救下來。」
那魔女瞧着他,心中卻不大相信:「只憑你這呆頭楞腦、古道熱腸的性子,說不準拼着重傷也要去救人呢。」
嘴上卻笑道:「魏道友宅心仁厚,俠肝義膽,我在這裏謝過你啦。不過,你可不要指望憑着這點小恩小惠,就讓我感恩戴德。」
她笑起來的模樣甚美,不二眼看着,竟是微微楞了一下。
下一刻回過神來,連忙在心裏敲打自己:「醒一醒,魏不二,她是你的生死大敵啊!」
這才恢復了清醒,冷聲回道:「你想多了,我跟宅心仁厚、俠肝義膽八竿子搭不上關係。救你的原因不過是咱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