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莫奇將自己在海中的見聞告知了泥鱗。和莫奇估計的一樣，泥鱗當即就想召集族人和納迦拼命。

    莫奇沒有阻攔，他交叉着雙臂靠在高腳屋的支柱上說道：「去吧，帶着族人送死吧。等你犧牲之後，我會為你立塊紀念碑的，碑文就寫『一隻愚蠢的魚人，它的死亡告訴我們，納迦的三叉戟遠比魚人的大』。」

    泥鱗不是笨蛋，他立刻聽出了莫奇話語中的諷刺意味：「那你是要我們繼續忍耐嗎？」

    莫奇糾正道：「不是忍，是在尋找合適的機會和方式。如果說魚人能夠擊敗納迦的話，那麼只有一種可能性——那就是靠數量取勝。只可惜東邊海岸和海床下面有上百隻納迦，單憑這個村子的魚人恐怕不能取勝。」

    「莫奇先生，泥鱗跟我們說過，東邊海岸的碎鰭魚人也是迫於食物壓力才加入納迦的。」安薇娜思考着說道，「假如我們將納迦切斷這片海域食物來源的事情告訴他們，興許他們就會和我們站在同一陣線，共同反抗納迦。有了他們的加入，我們在數量上不就有優勢了嗎？」

    安薇娜的話得到了魚人的贊同，但莫奇卻有着不同的看法，「事情沒有那麼簡單。即便我們將這件事情告訴給他們，他們也相信了我們的話，那些生活在東邊海灘的魚人最多也就是憤慨罷了。他們也許會找納迦理論，可最終他們還是會屈服於納迦的力量。

    「不是所有碎鰭魚人都像碎鰭泥漿魚人這樣熱愛自由。很多魚人氏族早已丟失了自己的傳統和信仰，他們會盲目地依附於更有力量的種族，有些氏族部落甚至會將納迦視作神祇。所以，你還是不要對東邊魚人心中的反抗精神抱有期望的好。」

    聽了莫奇的話，安薇娜頓時也沒了信心——「那豈不是完全沒有辦法了？」

    「年輕人不要聽風就是雨嘛……辦法還是有的。只不過，我們先要去東邊村子收集一些信息。控制魚人的成本要比消滅魚人更高，我很好奇，那些納迦是如何為魚人村莊提供足夠的食物的。」莫奇撓着下巴說道，努力想裝出一副撫過胡茬的樣子，但奈何魚人的下巴太光滑，他最後只能作罷。

    泥鱗派出了三名可靠的手下，佯裝成挨餓的村民去投靠東邊村莊去探聽消息。

    莫奇則帶着泥鱗和它捕獵小隊去收集蛛卵和蜘蛛腿。

    昨天晚上因為泥鱗提醒得太晚，不少村民回到家就將蛛卵扔進了家中的水缸，以為蛛卵和魚人卵一樣需要在水裏才能孵化。導致很多村民的蛛卵已經有了被真菌侵染的跡象，雖然蜘蛛卵在孵化階段需要一定的濕度和溫度，但是將它們直接放在水裏還是會導致卵鞘內的部分發霉變質，從而失去活性。

    因此莫奇和泥鱗不得不再去收集一些蛛卵，至於蜘蛛腿則是用來製作魚人食物的原材料。

    在莫奇的帶領下，這些魚人很快就會幹掉了不少礦洞蜘蛛。蜘蛛並非沒有弱點的生物，它們憑藉蛛網的震動頻率來判斷獵物是否上鈎，莫奇就利用這一點在蛛網末端提前佈置好陷阱，然後利用木棍攪動蛛網，引誘蜘蛛自投羅網。

    再一個生活在林間的蜘蛛很怕火，只要將樹木點燃，整片林地和蛛網都將化為火海。但缺點希爾斯布萊德正處在深秋季節，草木乾燥，放火燒林很容易讓火勢失控。一次燒死太多蜘蛛不利於可持續發展，畢竟魚人們還需要依賴蜘蛛維持食物來源。還有就是燒焦的蛛腿又難以保存，不如讓它們繼續長在蜘蛛身上。讓這些蜘蛛自由活動，蛛腿的口感也會更好一些。

    「這東西真的能吃嗎？」泥鱗看着面前這堆流淌着綠色粘液的蜘蛛腿問道。

    「相信我，它們很好吃的。那些亡靈貴族最喜歡的食物就是鬆軟蜘蛛腿。」莫奇昧着良心說道。

    泥鱗嘟囔了一句碎鰭氏族的土話，莫奇沒有聽懂其中的意思，不過莫奇大概也能猜出那是抱怨的意思。

    「對了，你是哪個氏族的？看你的項鍊，你似乎還沒有參加過穆拉莫姆。」午休的時候，泥鱗靠在樹上，問了莫奇這麼一句話。

    （作者注釋：穆拉莫姆即mlagmarm，即魚人成人禮。在魚人語的詞彙構成中，字母g不發音，跟在前一音節之後表示加重喉音。）

    「我來自邪鰭氏族的污水部落。」莫奇想了想小心翼翼地說道，不過他對於魚人的氏族構成也很陌生。為了不露馬腳，莫奇連忙轉移話題道，「你說的穆拉——莫姆，那是什麼？」

    「是穆拉莫姆。」泥鱗特意加重了「啦」的喉音部分，糾正了莫奇的念法。

    莫奇跟着泥鱗重新念了一遍。

    聽到莫奇竟然沒聽過穆拉莫姆，泥鱗覺得很不可思議，「瞧瞧你，穿着人類的衣服，脖子上還戴着蝌蚪們才會帶的貝殼項鍊，而且你連穆拉莫姆都沒聽過……有時候我都懷疑你到底是不是魚人……」

    「在我很小的時候，我就離開了村子……」莫奇撒謊道。

    泥鱗聳了聳肩膀說道：「好吧。那我就跟你解釋一下穆拉莫姆吧，穆拉莫姆是一項非常古老而神聖的儀式，有人說穆拉莫姆的傳統可以追溯到創世之初。每個蝌蚪只有通過穆拉莫姆之後，他才能算是成年魚人。並且他才能得到成年魚人的稱號？」

    「稱號？」聽到這個稱號這個詞莫奇有點好奇。在真正的遊戲中，也有稱號系統，例如「博學者」、「弒君者」等等，只不過這些稱號都需要通過達成一些成就才能夠獲得。莫奇沒想到在魚人中也有稱號這種東西。

    「對。比如潮行者，夜行者，智者，還有獵潮者。」泥鱗鄭重其事地念着這些莊嚴的稱號，莫奇能感覺泥鱗對這些詞彙充滿了敬意。

    莫奇一直以為這些名詞是魚人的名字，沒想到這些彆扭的後綴竟然是魚人們的稱號。

    「那我要怎樣做才能獲得這些稱號呢？」莫奇繼續問道。畢竟以後還要經常跟魚人們打交道，有個成年魚人的稱號和項鍊總是件好事。

    「你很快就會知道的。作為你幫助我們的回報，我會親自幫你準備的。」泥鱗拍着莫奇的肩膀說道，「很快你就能順利地通過穆拉莫姆。」

    看着泥鱗充滿期待的眼神，莫奇忽然有種不祥的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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