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酋長到球長

第三十五章 只准放火,不許點燈(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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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嗟接受了陳健善意的提醒,爬到樹上跑沒影了,其餘的夥伴全都被陳健27下,晚上逼着他們收集了樹枝在一個找到的山洞裏住下。

    兩三年沒住山洞了,晚上的話題難免是回憶起當年住山洞的日子,那種不曾脫離野蠻的歲月,故事配着酒,一個個都有了醉意,膽子也都大了起來。

    「姬夏,你是不是真的準備和這些逃走的奴隸交換?還是說準備做個陷阱將他們全都抓走?」

    陳健接過說話那人遞來的酒葫蘆咂了一口,笑道:「你們猜?」

    「我猜是真的準備和他們交換。咱們以後要在這裏建一座新城邑,又不准咱們建築城牆……按說那些逃到大野澤深處的奴隸武器不如咱們鋒利,照樣可以擋住那些圍剿的人,無非就是因為到處是陷人的沼澤和茫茫湖面就是了。」

    「對啊,姬夏,咱們在這裏建城,最好是建在大野澤中的島上,那水就是最好的城牆。論起船隻,咱們有那麼大的帆船,他們還是羊皮筏子或是樹皮船,真要是交惡了,咱們也不用怕。」

    「姬夏,原本我沒和你來之前,以為大家都是親族,什麼事都是可以商量的。可是真到了這裏一看,莫說只是親族,就算是親兄弟還有打得頭破血流的哩。」

    幾個人七嘴八舌地說了幾聲,終於有人問出了最大膽的問題:「姬夏,這些奴隸逃走要處死,這是規矩……我就想知道,咱們夏城的奴隸……要是逃走怎麼辦呢?」

    圍在旁邊的幾個人一聽都圍了過來,這是他們很關心的問題,因為他們大多數都是奴隸制度的受益者,很多人因為戰功擁有了奴隸土地,他們很自然地要求奴隸是一種物品,逃走是要被處死的。

    陳健哪裏不知道他們真正關心的是什麼,看着眾人笑道:「你們放心就是,夏城的規矩不變,你們的奴隸仍舊是你們的。可這裏的奴隸是你們的嗎?」

    「不是。」

    「殺了這裏的逃奴,能嚇到夏城想要逃走的奴隸嗎?」

    「不能,」

    「死了的奴隸和折斷的車輪摔碎的碗有區別嗎?」

    「沒有。」

    「那就是了,你們擔心什麼呢?啊?就你們有奴隸?我就沒有?公產的不算,我的兄弟姊妹都沒分家,如今我自己還有三五百奴隸呢。你們害怕的,便是我害怕的;你們想要的,便是我想要的;你們擔心什麼?」

    將利益攸關的事牽扯到制度制定者自身,下面的人才能信服,一個個長鬆了口氣,轉而又想到另一個問題。

    夏城是有一套官員的,是不是說這座城邑也會有相似的一套?這裏夏城的老人必不會多,定然不會是推選,肯定是姬夏直接任命……

    擔憂奴隸,當真不如幻想一下自己能在這座城邑彰顯手腳,一個個便借着酒意看似無意地吹噓起自己以前的功績,裝作無意或是豪爽地一脫皮襖露出身上象徵着榮耀的疤痕,希望陳健看到後能想起來自己在戰陣上的勇猛。

    陳健也誇讚了幾句後,找了幾個逃奴問了問大野澤內的情勢,沒想到一個個嘴硬的厲害,眼神中雖然也有懼怕的,可大家都在一起,終究戰勝了恐懼,閉口不言。


    …………

    嗟夜裏沒有休息,在樹枝上繞了好大一個圈子,為了不留下腳印,跳進了刺骨寒冷的水中,咬着牙將那包袱鹽頂在頭頂,終於到了隱藏在蘆葦叢中的桴筏,爬上去的時候嘴唇已經紫青。

    他在湖中忍者冷漂了一天,實際上距離他們居住的湖心島並不遠,可他不忍心白天回去,不敢看到眾人看不到鹽後失望的眼神。

    吃了半肚子蘆葦根撐到了夜幕降臨,從一處隱秘的懸崖爬上去,還沒到上面就喊了幾聲,守在上面的人驚訝地剛要叫喊,就被嗟捂住了嘴。

    「別叫,偷偷帶我去見澤,出大事了。」

    不必多說,見嗟一個人回來,這幾個守夜的人便知道出了大事,又聽嗟囑咐了一遍不准說出去之類的話,更知道這件事怕是要天翻地覆,一個個惶恐不安。

    進了挖出的一個地窨子中,三十多歲的澤並不慌亂,叫人替換下那幾個守夜的,將原本知道的幾個守夜人讓他們不准出去,自己翻了一下爐子讓悶燃的火燒起來,出去抓了把雪給嗟搓了搓耳朵,順便叫人通知了一下幾個可以商量事的人。

    人到齊之後,嗟便將自己經歷的詭異的一幕幕說了出來,一群人不可思議地看着嗟,可又知道嗟素來不是那種信口胡說的人,再說嗟很是做下了幾件大事,根本不太可能被那些人放過,更別說讓他回來說些謊言詐語。

    澤站起身走了幾步後問道:「那個人叫什麼?」

    「姬夏。」

    「姬……這個姓……我還真沒聽過。你們有誰聽過嗎?」

    下面的人都搖頭,他們既然有資格在這地窨子中商量事,當然來到這島上很久了,況且這裏是廣闊無邊的大河沿岸,而不是縱橫三五百里的草河,陳健的名字還很古怪而非傳奇。

    澤考慮了一下道:「你親眼看到他放了村子裏的人?只說讓他們明年春上遷走?」

    「對,還和隨行的人說了些很古怪的話,似乎是要將附近的村子都趕走,自己要和咱們交換。難道是他看到咱們換鹽的貨物眾多,所以才想着這麼做?」

    澤搖頭道:「斷不可能。這附近的鹽都是粟城的,咱們中又有很多粟城逃來的,他這麼做難道就不怕惹的粟岳不高興?既然不怕,那就證明他們城邑與粟城不相上下,一個和粟城不相上下的城邑首領,會看得上這點野物皮毛?」

    澤不解是有原因的,這種明顯的示好他看不懂,因為這個時代還沒有招安這個概念,他們的反抗和宣言動搖了城邑的根基,只能被消滅,不會有示好。

    哪怕放之後世,那些招安的是因為他們的反抗不會動搖整個社會的根基,最多的是認為皇帝是好的官吏是壞的,從沒有從根本上動搖整個社會,有着媾和的空間。

    這些奴隸卻不然,招安了他們,其餘的奴隸怎麼辦?怎麼維護奴隸制度?這是動搖整個社會根基的反抗,是被所有既得利益者懼怕和反對的。能夠被招安的反抗必然是在圈子規則允許內的微調,是可以在保證圈子規則的範圍內重新分配利益的;而不能被招安的則是要打碎圈子換個規則,是要把原來的圓圈變成方格。完全不同。

    正是因為這種區別導致的從未有人想要與他們善意接觸,陳健這種明顯的示好竟成了給瞎子拋媚眼,讓這地窨子中的人有些猜不透了。

    「他到底想要幹什麼?」

    澤在地上踱了幾圈,想到了自己所能想到的任何可能,但卻怎麼也想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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