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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我沒有先於西夷搞出燧發槍,但卻能使部隊裝備的時間不致落後數百年。朱永興對於此次與法國佬的合作,還是感到滿意的。當然,他不會光指望法國佬,他還藉助於保羅,招募其他國家的技師、工匠。
現在不是討論研究明朝已經有了這個,已經有了那個的時候,怎樣能最快地轉換為抗清大業的助力,那就怎麼來。
如果全靠自己製造,燧發槍要裝備部隊,大概最快也要一年。所以,朱永興採取同步的辦法,一邊自己造,一邊視財政情況不斷進口。而賒購的三百枝燧發槍,則現在就可以抽調士兵,加以訓練。
一種新武器的出現,往往便意味着戰術的改變。燧發槍和火繩槍雖然都是前膛槍,但在使用中,卻有很大的不同。
火繩槍為了要給火繩留出距離,並排的兩名士兵不可能挨得很近(至少一米)。但燧發槍兵卻可以緊密地排列着,然後在橫向上很長很長地延展開來。在歐洲,舊式的步兵方陣正逐漸讓位給更能有效發揮火力的線式隊形,戰場上的火線更加密集。而且燧發槍的快速裝填速度,也使得燧發槍兵隊列得以保持很小的縱深,只有三四列而已。
「射擊!」
一名軍官大聲發令,他身邊的士兵則大聲重複他的命令,讓所有士兵都能聽到。前排火槍一陣齊射,然後從空隙中退回後排裝彈。又是一排士兵舉槍瞄準,在命令下達後。一陣轟鳴,白煙升騰。
朱永興坐在將台上。輕輕搖了搖頭,擺手命令停止射擊訓練。
「火繩槍換成燧發槍不只是武器的更新,戰術也要跟上,編制、間距和隊形變換都要有所改變。」朱永興把幾個軍校的軍官叫過來,耐心地解說道:「戰術沒有突破,武器如何能發揮最大威力?燧發槍何需三尺距離,人挨人都可以,這樣就能成倍提高火力。」
岷世子對這新編部隊的重視是不言而喻的。眼瞅着砸了鍋,幾個軍官難免心中忐忑。
「燧發槍上以後還要加裝刺刀,既能射擊,又能肉搏衝鋒,你們便依此編寫操典吧,寫完送給我看。」朱永興知道心急是沒用的,語氣也放緩和了一些。「你們多用心琢磨,吾是相信你們的能力的。嗯,今天就到這裏,吾去處理公務,讓士兵們先練習裝彈吧!」
「末將等恭送殿下。」
朱永興淡淡一笑,在幾個親衛的保護下離開了校場。走得還不算太遠。身後便傳來幾個軍官氣急敗壞的罵聲和口令。
「笨蛋,捅條都沒取,你就敢板開到擊發狀態!」
「開擊錘至裝藥態」
「開藥鍋!」
「取藥包!」
「翻轉藥包!」
「手指卡藥!」
「咬破藥包!」
「裝引藥!」
「閉火門蓋!」
「豎槍!」
「裝藥!」
「裝鉛子!」
「塞入紙袋!」
「取捅條!」
「蠢貨,手不要了,往下面抽出來!」
…………….
朱永興苦笑了一下。繼續邁步前行。他已經取消了封建軍隊中的帶有污辱性的肉刑,只保留了軍棍。並增加了禁閉處罰。而除了訓練中可以使用棍棒和皮鞭外,其他時候任何膽敢使用私刑的人,都會受到軍法司最嚴厲的懲罰。
近代軍隊是一具戰爭機器,通過殘酷的體罰和每天的訓練,讓士兵漸漸失去自我思考的能力,而形成對命令條件反射式的執行。一支近代軍隊中的士兵,對軍棍和皮鞭的畏懼是根深蒂固的,在戰場上越恐懼就越會機械地執行命令。
朱永興並不希望自己的軍隊成為機器,成為只能僵化地進行殺戮或被殺戮的沒有靈魂的行屍走肉。所以,他還要給軍隊注入靈魂,讓軍人有自己的理想,使其不僅僅有機械的剛硬,還有靈活的戰術和柔韌的彈性,能夠充滿戰鬥欲望地去作戰。
「……君王賢明,言路無礙,官員清廉,百姓安居樂業,沒有飢餓貧寒。小民也可以書怨華表,上達朝廷……世間沒有冤獄,沒有不平不法……夷狄雖猖獗一時,但中國有必伸之理,歷史轉折的重任現在落在了我們的肩上,讓我們為不做韃虜之奴狗,為我們及子孫後代的幸福安樂,為締造我們心目中的太平盛世而浴血奮戰吧……」
這是大多數人從兒時起就一直在聽的美好故事,也是每個在底層掙扎的百姓都幻想着的美好時代。這就是朱永興的理想,也是他精練出來,會得到大多數士兵認同的理想。
而且,朱永興用實際行動,用寬鬆的政策,使人們看到了其中成功的端倪。不再把這美好的希望,看成是鏡花水月,看成是欺騙之語。
………………..
水西彝部首府臥這城。
宴會已畢,天色傍黑,眾慕魁、穆濯、罵色等水西要員二十餘人齊聚水西宣慰使司議事大廳會議。
正壁前供桌上一尺多高的花瓶內插着幾枝淡黃色的吐着幽香的臘梅。正壁是一幅巨大的陳年彝畫,根據題額可知為《飛龍出水圖》。那是一隻結構十分奇特的飛龍:蛇身、牛角、象牙、馬嘴、長須,龍身上的利爪有六隻,分向伸往茫茫大海,抓住了海中的六座山峰。龍的全身用顏色塗抹得五彩斑瀾,繚繞的祥雲與波翻滾涌的海水在天邊依稀交融,彎曲悠長的龍身還有尾部沒有出水。
也許是年代久遠,圖幅上色調已經減退,顯得有些朦朧模糊,但看上去依然很有氣勢。這幅《飛龍出水圖》是一千餘年前先祖篤慕親手繪製的。龍的六隻利爪抓住海中六座山峰,象徵着篤慕的願望:他的六個兒子將要佔據六處天下!由於彝族六祖六兄弟中慕齊齊最小。彝人貴族歷來又最鍾愛少者,這幅畫便傳給了慕齊齊。
隨着默部的東徙。這幅畫最後傳到了烏江南岸的臥這城,被視為彝家至寶,平素間珍藏於一個特製的石匣之同,只有在過彝年、火把節以及議決部族中發生的重大事情的時候,才把它張掛出來。在這幅祖傳巨畫面前,人們自然會想起自己是篤慕的子孫,便感到了肩上應負的責任,面情自然莊重起來。
門帘一挑。苴穆安坤引領着兩位客人走了進來,一個是烏撒土司安重聖,一個是朗貸土司隴藩玉,後面還跟着他的老師張默。落座之後,安坤的臉色沉了下去,伸手向張默示意。
張默輕咳一聲,拿出一封書信。朗聲念了起來。信還沒讀完,廳中眾人已經面有怒色,議論紛紛。
「苴穆,吳三桂強索美姬也就罷了,竟還要我水西輸兵兩萬,認餉三百萬。簡直是欺人太甚。」
「是啊,吳三桂視我水西四十八目於無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