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江楓也沒有馬上離開。

    這裏的一切都很尋常，包括那白髮老者在內，但實際上，絕不尋常。

    江楓此前感知到的那道氣息，方位就在這裏，但這裏，除了一個耄耄老者，再無其他！

    「舒師姐，你又給師弟我出了一個難題。」江楓暗自說道。

    花費了小半個時辰，白髮老者洗好了碗，刷乾淨了鍋，慢騰騰的搬出來一張藤椅，躺在院子裏曬太陽。

    江楓依舊沒有離去，儘管江楓很清楚，留在這裏已經沒有任何的意義。

    天擦黑的時候，白髮老者醒來，晃晃悠悠的將藤椅搬回來，繼而將小木桶提出來去打水，準備晚餐。

    晚餐一樣很糟糕，白髮老者一樣吃的很滿足。

    等到白髮老者吃完晚餐，在那張殘破不堪的床上躺下，江楓知道自己到了不得不離去的時候。

    沒有太多猶豫，江楓轉過身就走。

    「現在的年輕人，都這麼沒禮貌嗎？」

    若有似無間，江楓聽到了一聲嘟囔，咧嘴江楓笑了笑，但也沒有回應。

    「這個謎團的謎底會是什麼？」

    走出小院，將院門輕輕帶上，江楓默默說道。

    江楓知道自己要在安陽城待上幾天時間了，好在，舒靜?的行事風格一向如此，江楓早已習慣。

    血玉聖地聖人隕落的消息依舊轟傳於世間，偏僻的安陽城也不例外，聖人不容有辱，因此關於少年聖人本身的議論很少，更多修士所談論的，是此事是否與即將誕生的新聖有關。

    江楓沒有刻意留意這方面的消息，偶有聽聞，也就作罷。

    第二天，江楓再度來到了小院。

    新的一天，白髮老者的生活軌跡並無不同，因為太老了的緣故，任何一件事情都仿佛要用完全部的力氣，顫巍巍的身影除了下午曬太陽時間和晚上睡覺時間，一直在不停的忙碌，儘管，很多事情，都是在來來回回重複。

    接下來的一個星期，江楓都是這樣度過。

    江楓發覺，自身竟是有着罕見的耐心，換作之前，江楓絕不會有這麼好的耐心。

    每日裏與白髮老者朝夕相處，江楓的心境有着異樣的平和，絕無一絲的不耐煩。甚至，江楓詭異感覺，休要說一個星期，就算一年，他估計也不會感到無趣，儘管，白髮老者的生活方式，要多無趣有多無趣。

    「叮叮咚咚……」

    這一天，一大早，江楓剛剛到來，就是聽到房內傳來雜亂的聲響。

    那是白髮老者在準備早餐了。

    吃什麼對白髮老者並不重要，白髮老者也毫不在意，但一日三餐，一頓都不能少，有種近乎神聖之感，定時定量。

    柴米油鹽，一天就這樣過去。

    不過等到江楓進入小院，就是發現，柴火燒完了。

    如果沒有足夠的柴火，午餐沒法做，晚餐更是吃不成。

    這是白髮老者第一次出門，邁着晃晃悠悠的腳步，去外邊撿拾柴火。

    好在，屋後不遠就是小山，山上有着一些枯枝落葉，不需要走太遠，白髮老者花費一個多時辰，拾了一小把木柴，剛好趕回去做午餐。

    吃過午餐就是休息的時間，江楓發覺，白髮老者分明是有些着急了。

    因為如果休息的話，晚上就沒有柴火做飯，但不休息，年邁的身體不允許。

    「現在的年輕人，真的是越來越不懂禮貌了啊。」白髮老者嘟囔道，這是江楓第二次聽到他說話。

    含糊不清的話語聲飽含着牢騷，這讓江楓啞然失笑，原來一個對生活欲求如此之低的老人家，有朝一日，也會對生活發出抱怨。

    江楓並沒有幫忙撿拾柴火的打算，因為更為好奇，老人會怎樣去做。

    白髮老者沒有去撿拾柴火，如往常一樣，將藤椅搬出來睡午覺。

    由於沒有柴火的緣故，白髮老者破天荒的沒有吃成晚餐。

    第二天的早餐，白髮老者也沒能吃上。

    等到白髮老者終於又去後山上撿回來一些枯枝落葉後，午餐終於吃上了，江楓在白髮老者的臉上，看到了熟悉的滿足的神色。

    但問題仍舊沒有得到解決。

    是選擇午睡還是選擇去撿拾柴火成了世紀難題，往後的數天時間，白髮老者一直徘徊在這兩個選項中間。

    然後白髮老者每一次，都選擇午睡。

    這就是導致，白髮老者一天之中，三餐定時定量的規律被打破了，每日裏，只能吃上一頓飯。

    或許是飽一餐餓兩餐的緣故，能夠見到，原本就衰朽不堪的白髮老者，更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急遽衰老。

    直到有一天，那個存放糧食的大缸空了。

    白髮老者必須要去買糧食了，但他口袋裏沒錢，後山的那些柴火可以換一些錢，只是以白髮老者的身體狀態，所撿拾的柴火，還不夠換取一餐的糧食。

    要接連撿上兩天的時間，才能勉強，換來一頓糧食。

    這時候的白髮老者，有了更多的牢騷。

    由於兩天才能換一頓糧食的緣故，白髮老者的處境更加糟糕了，換來的糧食由於沒有柴火的緣故，必須等到第三天去撿拾柴火才能吃上一頓。

    但第三天撿拾的柴火燒完了，第四天和第五天就要餓肚子……

    漸漸的，白髮老者的生活軌跡被進一步打破，陷入了死一樣的循環，怎麼都無法走出來。

    因為，白髮老者越來越衰老了，他花費兩天時間撿拾的柴火，慢慢的夠不上換一頓糧食……

    沒有足夠的糧食，白髮老者也就是走到了生命的盡頭。

    江楓只是看着，絕不干涉！

    這段時間，除了白髮老者偶爾的抱怨，江楓也絕不說一句話。

    看着躺在床上，闔眼長眠的白髮老者，江楓知道，自己該離開安陽城了。

    江楓沒去打擾，轉身走出。

    這時候是中午，陽光正燦爛，太陽光線筆直照下，炙烤着大地，江楓抬起眼眸遙望天際，只覺精神略有些恍惚。

    大街之上，人來人往，熱鬧喧囂，一道道的目光，或遠或近無一例外落在江楓的身上，緊盯着江楓的一舉一動。

    忽然之間江楓回頭望去，那一幢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舊建築消失了。

    「見過聖人！」江楓低低說道。

    大夢方覺醒，春秋已過幾度！

    但那是那棟房間裏的春秋，現實之中的時間，是江楓剛剛轟爆一尊天人，來到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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