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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頭。
清醒意識消失前的一剎那,他仿佛感覺到那幾頭蚊人正用口器狠狠吮吸自己,吞噬着完全糜爛的血肉濃漿。
皮膚表面的紋理在一條條蠕動,莫子蕭的腿腳身體驟然收縮。即便站在百米高的樓頂,蘇浩仍然能夠聽見如同用塑料管在酸奶杯子「呲溜呲溜」的吸聲。
這座城市,已經變成怪物的巢穴。
至於外面的世界……
想到這裏,蘇浩不禁抬起頭,仰望天空。
濃密的烏雲已經散開,露出一抹清涼的月色,懸掛在夜空中的朗星如寶石般燦爛。
沒有人類排放污染氣體,原本很多看不見的東西,正在逐漸變得清晰。
蘇浩淡淡地笑了。
「這世界仍然還有光明存在,黑暗,只是暫時。」
兩天後,凌晨。
天色沒有完全放亮,微弱的晨光把大地染成一片金色。連接着出發營地與遠處城市的灰色公路上,緩緩走來一個灰色的身影。
一名全副武裝的士兵站在營地塔樓頂端。雖然光線昏暗,人影與營地之間還有很長一段距離,士兵還是隱約看見對方穿着破破爛爛的軍制戰鬥服,表面沾滿泥土和污垢。
只有一個人。
士兵有些疑惑。
他在這個出發營地已經呆了六個多月,從未見過有誰能從城市裏獨自出來。那些考核人員都是以十人小隊為規模,即便有所傷亡,返回的時候,最糟糕的情況也只是減員一半。
士兵扳過探照燈,一束強烈的光柱立刻直射着緩緩走來的人影。
蘇浩抬起右手擺在額前,擋住刺眼的強烈燈光。
這動作使他看起來越發疲憊,士兵也看清楚他身上滿是暗色血污,防彈衣上甚至還有幾處明顯的撕裂痕跡。
營地最高指揮官是一名中年少校。
他仔細驗看過蘇浩拿出來的所有戰利品。精確稱量之後,確認總共為二十一塊晶石和四百一十一毫克銀骨。
少校讓人端來一份熱乎乎的早餐擺在蘇浩面前,神情複雜地看着他。
「中尉,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你應該是cr小隊的成員之一。」
蘇浩大口劃拉着麵條,沉默着點了點頭。
少校目光冷峻:「那麼,請告訴我:你的隊友在哪兒?」
蘇浩咽下嘴裏的食物,用手背抹掉嘴角的油花,長長呼了口氣:「昨天晚上,我們的宿營地被大批變異生物圍攻。除了我,所有人都戰死了。」
最後一句話,明顯讓少校吃了一驚。
他沉默了幾秒,推開椅子站起,來回踱了幾步,轉過身,用陰沉的目光看着蘇浩。然後,對站在周圍的幾名士兵揮揮手,他們立刻走過來,把蘇浩圍在中間。
「cr小隊所有成員都是候補軍官。他們當中有些人身份特殊。作為唯一倖存者,你必須接受軍法處的調查。」
少校仔細注視着蘇浩的眼睛,希望能夠從中找出可供辨別的蛛絲馬跡。
他最終還是失望了。那雙黑色的眸子清澈如水,看不到任何隱瞞或欺騙。
這讓少校多少有些安慰。
作為營地指揮,他當然對全員均為三階強化人的cr小隊有着深刻印象。
同樣,少校也不認為蘇浩是那種謀殺團隊成員,獨自謀取利益的卑鄙傢伙。
想要殺人,就必須有足夠強大的實力。
一個對九個,還是全滅,這可能嗎?
這世界已經夠亂。自己人殺自己人……這不是什麼好消息,但願事實如同蘇浩所說,是變異生物殺了那些人。
少校微微搖了搖頭,說話語氣開始變得緩和,略帶傷感。
「我現在就派人送你返回司令部。這件事已經超出了我的職權範圍。軍法處那些人雖然看起來不通人情,卻也不會故意捏造罪名。跟他們一五一十的說。需要的話,我會幫你出具一份出發和回歸的詳細時間記錄。」
蘇浩點頭笑了:「謝謝」
71集團軍司令部。
許仁傑看着擺在桌子上的審訊報告,臉色一片鐵青。
從出發營地返回,蘇浩立即被軍法處收監。
訓問丨進行了整整二十四小時。至於內容……歸納起來不過是兩句話。
一,cr小隊其餘的人全部戰死。
二,我還活着。
看着紙頁上那些打印出來的文字,許仁傑只覺得有種說不出的慍怒。
「一群廢物,連這點兒事情都辦不好。白白浪費了那麼多資源。七支強化藥劑,那可是三階藥劑啊居然……居然就這麼沒了。」
與死去的莫子蕭相比,身為集團軍司令官的許仁傑顯然更清楚七支三階強化藥劑意味着什麼。
那相當於一個戰鬥力強悍的突擊小隊。
相當於一支在病毒爆發時期能夠決定局部戰鬥,甚至戰役進度的最精銳力量。
如果轉換為物質,可以⊥很多人從此衣食無憂,從某個家族手裏得到幾千名私兵,以百噸為計量單位的龐大資源。
cr小隊,是許仁傑暗中操縱的心腹部隊。
孟焱、李振眉、莫子蕭……他們都是許仁傑精心挑選出來的。
其中,包括孟焱和李振眉在內的五個人,均為正式在籍軍官。莫子蕭和另外幾個,才是真正的候補人員。
組建cr小隊的目的並非專門針對蘇浩,而是泛用於與之類似的任何人。
除了孟焱,莫子蕭等人大多是文職出身。他們不是真正的戰士,但他們足夠聽話,對許仁傑的命令絕對服從。強化藥劑的出現,相當於一條使普通人獲得強大力量的捷徑。許仁傑不需要冒着從特戰部隊抽調人手的危險,就能輕而易舉組建自己的秘密班底。
讓強者服從命令很困難。讓服從命令人獲得力量就要簡單得多。當然,cr小隊的綜合實力肯定沒有百戰士兵那麼強大。然而在許仁傑看來,以七名強化人對付一個蘇浩,其實已經足夠。
蘇浩
想到這個名字,許仁傑沒來由的一陣煩躁。
能夠爬到集團軍司令官這個位置的人,當然不是傻瓜。
許仁傑與陳彥霖之間的矛盾大多停留在表面層次。其實雙方都很清楚,大多數時候,這種爭鬥只是做給外人看的表演。司令官和參謀長不是天生的敵人,也沒有殺父欺母滅門奪妻之類的血仇。所謂爭執,最多是因為權力方面的爭奪。雖然許仁傑和陳彥霖誰都沒有挑明,卻彼此心照不宣。
對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