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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進入了一種路人狀態,那些擦肩而過的行人幾乎沒意識到這是拍戲。
「日落前我跟你在一起,然後我就要考慮我喜不喜歡你。如果不喜歡。我就跟別人走了。」
「你在開玩笑麼?」他不可思議。
「no!我才不兜圈子,到目前為止你看起來不錯,但午夜時我不會站在一堆熱吻的人中間,自己還挨着一個廢物!」她瞬間變得歇斯底里。
「d!」
亞歷克斯顛顛的跑過來,一如既往的亢奮:「你們簡直太棒了!我已經在苦惱自己到底要愛哪個?」
「老兄,你能鬆開我麼?你勒得太緊了!」褚青特嫌棄。
「y!」
導演趕緊放手,臉上有些悻悻。也難怪他激動,處女作嘛。凡事都要擔心,尤其是男女主角的磨合問題。心裏始終沒底。
事實卻超乎想像,一個跳脫,一個沉悶,一個敏感細膩,一個遲鈍呆板。他們在街頭散亂,他們漫無目的。他們吐槽着證券交易所,他們嚮往着高檔的咖啡店,他們想去一家早就關門的酒吧,他們的一切一切,都似烈日消融了冰山。化作了滿池春水。
……
午後,晴。
這是一家劇院,演戲劇的那種小舞台,很古老了。教堂般的大穹頂無限延伸,罩着紅布鋪蓋的椅子,精美細緻的壁雕,以及早已冷清的二樓雅座。
洛杉磯有很多廢棄的劇院,幾十上百年的歷史,無論曾經多麼輝煌,如今空餘慨嘆。
今天是場重頭戲,也是褚青提出的三處修改意見之一。亞歷克斯整整被蹂*躪了八天,才寫出滿意的段落。
劇組租用了五個小時,充分利用着每一分鐘,待準備就緒,亞歷克斯喊道:
「action!」
裏面的光很暗,灰濛濛的亮,地板上拖出兩條淡淡的人影。丹斯切爾面向觀眾席,直視着那盞雪白的大燈,身子都融了進去。
「你知道麼?」
她忽地轉身,道:「我從十二歲開始,每年都要站在台上。這就是我為什麼要來洛杉磯當演員……我朋友給我開了最棒的離別晚會,我喝得爛醉,都沒有辦法把行李裝進車箱。然後我就來到這,浪費時間和蠢男友在一起……」
「yeah!」
褚青踩了幾步,也面向台下,張開雙臂道:「歡迎來到洛杉磯,你可以盡情的擁抱痛苦!」
「痛苦?」
丹斯切爾湊到他旁邊,興奮道:「威爾遜,看看這地方,看看這劇院,夢幻般的散落在城市裏。洛杉磯有多少待崗的編劇和演員,快寫點什麼,我們可以在這裏演!」
「no!」
褚青瞥了她一眼,走到舞台深處。
「快點!我可以演的!」
她還在催促,急切道:「某個性感的,激怒的,能用上匕首的角色!」
「哈!」
他嗤笑一聲,自嘲道:「y,我只寫過喜劇。」
「你寫喜劇?」
妹子表情特詭異,誠懇道:「你是我見過最無趣的人了!」
「拜託,我今年事事不順。」他很無辜。
「好吧,你會挺過去的!不過你知道,時間很快就流逝,你在變老,想想任何事情,我們都可以在這裏做!快點快點!」
「ok!ok!讓我想一想……」
褚青不停的打着響指,順着舞台開始轉動,思索道:「室外,長街,夜晚。」
「d,我喜歡晚上,那我呢,我是什麼?」
丹斯切爾也打着響指,沿着那邊轉動,倆人走在一個奇妙的圓環里,影子在輕輕跳舞。
「一個很瘦弱的妓*女,站在街邊,尋找着目標。」
他低着頭,偶爾瞧向對方。
「一個男人出現,他的個子很高,看起來很討厭。」
她晃着腦袋,軟篷篷的黑髮在來回擺動。
「男人非常有興趣,決定嘗試一下。」
「女人有些慌張,但她強自鎮定。」
說着說着,轉着轉着,那個圓環越來越小,影子越來越重疊,終於,「男人停在了三米之外,女人直視着他,然後……」
褚青站定,直挺挺的站定,似等待世界之門敞開。
丹斯切爾踩着步子,聽着他如夢的低語,感受彼此的呼吸慢慢靠近,「她往前,她在笑,她踮起了腳尖,閉上眼睛……」
「啪!」
正當花好人好的時候,她抬手就甩了一巴掌,罵道:「你這個混蛋!你在幹什麼,你想讓我吻你麼?」
「拜託,是你說要演的!」褚青攤開雙手,感覺特冤枉。
「fu*ck!閉上你的臭嘴,我就知道,男人永遠不值得相信!我知道你在想什麼!我討厭這種東西!」
她就像只被丟在荒野的小獅子,好容易碰到了些許溫暖,又不敢上前,只能用暴躁掩飾不安。
「……」
褚青看着那張憤怒的小臉和漂亮的藍眼睛,心裏忽地一顫,下一秒即是碧海晴空。而他眸中的灰塵,也緩緩被藍天擦過,滴出了第一抹透亮。
「你……」
丹斯切爾沒來由的一陣心虛,不禁往後退了兩步,道:「好吧,我承認我過份了些,你可以回我一巴掌。」
「no!」
他笑了起來,輕聲道:「這是我今年最好的遇見。」(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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