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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紀卻飄然而去。
遲早會被這個老鬼給察覺到些什麼……曹穎去尋楊玄。
州廨的大門進來,有一間屋子,在下雨的時候,那些求見的人可以進去坐坐,喝杯茶什麼的。
宋二此刻就躺在裏面。
「傷的很重!」
醫者面色凝重。
「讓陳花鼓來!」
楊玄吩咐道。
醫者也沒覺得被羞辱,反而如釋重負,「老夫並無把握,陳神醫來最好不過了。」
陳花鼓飛也似的背着藥箱子來了。
「見過使君!」
陳神醫先虔誠的衝着楊玄行禮,就像是給祖師爺上香般的虔誠。
「看看。」楊玄指指昏迷的宋二,「全力救治。」
王老二蹲在外面,「接到他時,後面數十騎正在追殺。」
「那些人呢?」楊玄問道。
王老二指指外面的兩個長老,「那些敵軍見到他們兩個,都喊着什麼人頭狂魔跑了。」
兩個長老背着麻袋,一胖一瘦,衝着楊玄笑。
「他說了什麼?」楊玄問道。
「他搖搖晃晃的,見到我後就墜馬,我抱着他,就聽他說什麼……部族。」
「部族?」
楊玄不解。
使君停留在大門內,引得官吏們紛紛矚目。
「都散了!」曹穎驅趕着。
然後過來,低聲道:「韓紀太過聰明,先前一番話試探,老夫無能,讓他知曉老夫對皇帝有恨意。」
「無礙!」楊玄不在意這個,「韓紀就是個瘋子,恨不能我扯旗造反。當下不告訴他咱們的目的,不是擔心他背叛,而是,時機不到。」
許多事,知道的人越少,就越穩靠。
曹穎說道:「老夫也奇怪,你說這人,他怎地就想着造反呢?」
「一身所學無處施展,滿肚子的怨氣。前東主不但不納諫如流,反而愚蠢如豕,讓他白白耗費心血。最終被前東主差點滅口。我估摸着,是這段經歷讓他,有些……」
「變態?」曹穎想起了郎君曾說過的詞。
「別用這等負面的詞來形容自己人。」楊玄板着臉。
「是。」曹穎欠身。
楊玄說道:「最多是……瘋狂。」
瘋狂,許多時候,不就是變態嗎?
這便是人主的手段!
郎君,高明啊!
「哎!」
裏面的宋二長出一口氣,睜開眼睛,茫然看着眾人。突然就想掙紮起來。
「這是州廨!」
陳花鼓見多了這等客人,提前告知。
當年在太平時,那些惡勢力互相砍殺,昏迷後,醒來第一件事兒就是蹦起來。
這說明在昏迷之前,傷員的處境很危險。
「使君進來了。」
楊玄進來。
宋二看着他,「使君……」
「辛苦了。」
楊玄頷首。
宋二說道:「我等哨探到了潭州城外……」
那幾乎就是深入虎穴!
眾人不禁悚然動容。
「看到了什麼?」楊玄問道。
宋二舔舔嘴唇,陳花鼓令弟子給了他半碗溫水,「不好喝的太多。」
喝了幾口溫水後,宋二說了此行的經過。
「……隊正決定冒險哨探,可沒想到後面一路跟着敵軍游騎。」
「看到潭州城時,就看到了無數煙塵。馬蹄聲震動大地。」
「無數部族騎兵正在操練,我等數了一下,三萬人上下。」
這是一個極為重要的消息!
三萬部族騎兵,若是沒有察覺,當兩軍對壘時,這三萬騎突然殺出來,陳州軍,危矣!
「好!」曹穎贊道:「這個消息價值萬金!不,無價之寶!」
楊玄問道:「其他人呢?」
宋二眼中漸漸充盈了淚水。
「敵軍發現了,隨即追擊。跟在身後的敵軍游騎突然出現。隊正帶着二十餘兄弟為我等開道。小人最後帶着一個兄弟突出重圍,最後看到……隊正和小馬被圍困在了裏面。」
楊玄俯身,輕輕拍拍他的肩膀,「好漢子!陳州不會忘記你們,更不會忘記他們!」
宋二哽咽,「隊正啊!他剛有了兒子!老夫為何不死,為何不死!」
楊玄出了房間,「把消息告知桃縣。」
曹穎點頭,「可要求援?」
楊玄搖頭,「告知桃縣,我陳州有能力支應!」
當面對南下的北遼大軍時,桃縣的兵力也會捉襟見肘。
「是!」
隨後,就是撫恤。
直至五日後的一個傍晚,潭州派來了使者。
使者是「老朋友」金澤,上次受辱後,此次明顯變得滑溜了許多。
「使君的意思,那人是個勇士,勇士的屍骸,自然該歸於故里。」
「他想要什麼?」楊玄問道。
「只是友善往來罷了!」金澤說着友善,笑容漸漸斂去,「使君上次伏擊,俘獲了些大遼勇士,其中一人,使君想要!」
楊玄緩緩起身,沉默着。
金澤笑道:「那位勇士帶着一個手下奮力廝殺,手下被擒,被他一箭射殺。最後孤身一人,斬殺了七名大遼勇士,悍勇無匹啊!」
為了換回那個俘虜,他也只能忍着噁心為大唐勇士唱讚歌,「後來答應給他榮華富貴,可他卻悍然不降,說什麼……大唐無被俘之斥候。」
楊玄的眉心微微顫抖了一下。
「最後他報名,陳州軍斥候隊正,曹木。」
那個俘虜是皇太叔心腹的兒子……皇太叔飛升去了寧興,這個心腹也跟着去了。他的兒子留在潭州軍中歷練。
上次他跟隨出戰本是想收穫軍功,誰知道倒霉催的被楊老闆一個伏擊,成了陳州修路大軍中的一員。
為了拍皇太叔的馬匹,赫連榮想到了這個贖回俘虜的法子。
莫非,楊狗不答應?
金澤乾咳一聲,「此人最後自刎,屍骸倒地,也是衝着南方。楊使君,這等勇士的屍骸,難道不該贖回?楊使君還在猶豫什麼呢?」
楊玄開口:
「我方才沉默,只因在致哀!
此事,我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