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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雅韻看着他,平靜的點頭,「你不說,老夫也會開口。」
老寧,好人啊!
「多謝掌教。」楊玄鄭重行禮。
「玄學早已與你綁在了一起,榮辱與共,你若是出了意外,玄學便無立足之地。」
寧雅韻把這等利益糾纏說的赤果果的,但楊玄看着那雙眼眸,卻覺得理所當然,他心中一顫,「掌教不會真的……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了吧?」
玄學說什麼清靜無為,可能做到的有幾人?看看玄學上下,哪個像是有道高人?
都是活生生的人。
但正因為如此,玄學才顯得格外的親切。
高不可攀,指的不只是高山,還有人。
寧雅韻莞爾,熟悉的氣息歸來,「老夫最近學釀酒,晚些一起嘗嘗。」
還是那個熟悉的掌教……楊玄心中一松,「好。」
等他走後,安紫雨說道:「子泰的意思,此戰後,讓咱們跟着他去桃縣。我覺着也好。不過,總覺得不對……」
寧雅韻說道:「覺着玄學成了他的附庸?」
「嗯!」
「許多時候,聽從老天的安排就是了。」
寧雅韻說道:「此事等大戰之後再說。」
下午,楊玄再度來到玄學。
「掌教在等你。」
包冬看着急匆匆的,楊玄問道:「你這是去哪?」
「前陣子不是準備弄一個偏殿嗎?我定了些貨,司業說不建了,這不,我得去取消。」
楊玄見他愁眉苦臉的,就笑道:「那你苦着臉作甚?」
包冬苦笑,「我砍價的時候,收了回扣。」
艹!
楊玄怒了,「你這個可不地道。」
包冬嘆道:「那些回扣都交給了司業,不過是換個法子讓他們降價罷了。如今生意做不成了,回扣也得還回去不是。」
「人才!」
楊玄到了寧雅韻的房間外。
「祭酒。」
「子泰啊!進來吧!」
楊玄推門進去。
室內一股子木材的味道。
寧雅韻左手一塊木板,右手一把小刀,一點點的削着木板。
「老夫馬上好,你坐。」
「好。」
楊玄坐下,也不見外的給自己弄了一杯茶水。
寧雅韻左手拿着木板,穩定的讓楊玄看不到一點顫動。右手的小刀輕鬆的划過木板邊緣,一絲絲木屑捲縮着往下蔓延。
楊玄看一看的,不知何時,竟然發呆了。
「咳咳!」
寧雅韻乾咳,楊玄如夢初醒,抬頭,茫然道:「我剛乾了什麼?」
「你什麼都沒幹。」
寧雅韻喝了一口茶水,微笑道:「此戰可有把握?」
「不敢說把握。」楊玄說道:「北遼大軍少說二十萬以上,我北疆雖說是固守,可重壓之下,很難說得清。」
「不過,老夫看你卻自信滿滿。」
「殺了就是。」
楊玄覺得許多時候遇到事兒別猶豫,一頭闖過去就是了。
「玄學有多少人,老夫其實不在乎。」寧雅韻說道:「兩三個省事,十幾個熱鬧。這等事看的是天意。
天意不可違,讓玄學子弟越來越多,老夫也只能硬撐着。說來,還得要感謝你。」
「我出仕也是靠的玄學,掌教何須如此。」
「你記情,這也是老夫答應把玄學搬來北疆的緣由之一。」
「還有之二?」楊玄笑道。
「自然是有的。」寧雅韻起身走到角落,單手拿起一個罈子過來。
他小心翼翼的把封口打開,低頭嗅了一口,陶醉的道:「就是這個味!」
楊玄去側面柜子裏弄了兩個大杯子,又從懷裏摸出一個油紙包,打開,是肉乾。
酒是米酒。
看着有些渾濁。
楊玄喝了一口,酸酸甜甜的,味道不錯。
「當初武皇退位,太上皇登基,從那時起,老夫便沒去過朝中。」
「您只是不給面子。」
「是啊!可知為何?」寧雅韻喝了一口酒水,眯眼咂嘴,「酸了些,回頭再改進。」
「不知。」楊玄覺得這樣的酒水適合吃烤肉,大口的喝酒,大塊吃肉。
「當初皇帝曾來國子監……就是當今皇帝。」
「是。」
寧雅韻溫和的道:「他來國子監尋到了老夫,很是和氣的說了一番話,大致意思,便是想親近親近。」
「祭酒定然是拒絕了。」
「那時候老夫的性子,不是這樣。」寧雅韻笑道:「那時候老夫該出門就出門,偶爾還去幾個交好的人家喝酒什麼的。」
「掌教還有這等時候?」楊玄看着他,眼神不對。
「老夫不去青樓!」寧雅韻淡淡的道。
寧雅韻的感知能力太強了……楊玄赧然,「我沒想這個。」
「做官不虛偽,不會說假話,不是倒霉,便是無法升遷,老夫理解。」寧雅韻喝了一口酒水,酸的蹙眉,「老夫一看皇帝,知曉此人乃是睚眥必報的性子……」
「您想說他是個小人嗎?只管說,我不介意。」
「你巴不得老夫這般說吧!」寧雅韻淡淡的道。
「呵呵!」楊玄厚顏笑了笑。
「皇帝野心勃勃,老夫怎肯把國子監也跟着卷進去?便婉拒。隨後你也知曉,帝後中毒,孝敬皇帝飲鴆自盡,太上皇為太子……」
「咦!放了一會兒,竟然酸味少了不少。」寧雅韻有些驚喜的再品了一口,「從那時起,老夫便在國子監中彈琴,罕有出門。」
「您這是避他?」
「是啊!可老夫也知曉,皇帝睚眥必報,但凡開罪過他的,就跑不了。老夫等啊等,終於等到了。那一刻,老夫心如止水。」
原來,還有這一層淵源!
楊玄心中暗喜。
「皇帝出手,安樂的日子沒了,老夫知曉,關中留不得。故而,你的邀請對於老夫來說,便是及時雨。老夫當時可矜持了?」
「矜持了。」楊玄笑道。
「在國子監中躲了多年,老夫忘卻了那些交際的手段,不過,你不是外人,丟人就丟人吧!」
「看您說的,您丟人,不也是我丟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