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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人,有些意思。
男子便是楊玄。
出了桃縣後,他便令人扮作是自己,而自己帶着王老二他們一路便衣巡查到了魯縣附近。
人多目標大,他悄然而行,反而平安無事。
他笑道:「給我來些酒水。」
「好勒!」
方華見生意好,心中歡喜,就忍不住說道:「其實說來說去,咱們老百姓就想着啊!誰對咱們好,咱們就對誰好。」
陳震忍不住問道:「那正朔呢?」
方華說道:「正朔是正朔,可你正朔也不能折騰咱們百姓不是?正朔要殺人,難道咱們也由得他殺?」
王氏潑辣,開口道:「這位先生說什麼名正言順,可那些流民找誰說理去?正朔讓他們差點餓死,被正朔說是逆賊的國公卻救了他們。這位先生說說,他們該聽誰的?」
呃!
楊玄看着陳震,若此人還在說什么正朔,那麼便是迂腐之輩,不足用。
陳震嘆息,「天子高居九重天,太高了,便看不到百姓的疾苦啊!老夫在北疆看到了安居樂業,可見秦國公治理之術了得,加之他征伐犀利,眼看着就要兵臨寧興了。這等局面之下……天下,怕是要變了。」
「先生以為,這個變化是好是壞?」楊玄問道。
陳震搖頭,「好壞,都是百姓苦!」
此人可用……楊玄微微頷首,仰頭喝了酒水,起身道:「先生也是去魯縣吧!回頭城中見。」
「好說!」陳震此刻心情複雜,胡亂拱手。
當日下午,他進了魯縣縣城。
「陳公!」
好友王朝在等他。
二人去歲才將聚會,今年再見,難免打趣對方老了,或是多了白髮什麼的。
「走,老夫帶你去逆旅,趕緊安置下來,隨後有酒宴。」
「酒宴?」
「如今城中名士多如狗。」王朝把自己也掃進去了,依舊笑。「有長安名士賈全今日設宴,宴請了老夫,老夫帶着你去蹭頓美食。」
「不好吧!」嘴裏說着不好,行動卻很誠實。
蹭飯,幾乎是名士的標配技能。
蹭飯不是目的,目的是結交一些大才。
人到了一定的境界後,便會有些曲高和寡的感覺。知己難求,知音難覓,空虛寂寞冷什麼的。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大才的聚會,必然是同類的集合。
興許,去一趟便能結識幾個好友呢?
說起來,陳震和王朝便是在一次聚會中結識的。
先入住,接着換了身衣裳,簡單洗漱一下,陳震和王朝便去了宴請的酒樓。
酒樓不奢華,在魯縣,奢華會被認為是對趙子他老人家的褻瀆。
想當年趙子求學時,吃的是餿掉的死麵餅子,能有鹹菜就算是大餐。哪怕是後來名聲大噪,他依舊生活艱難。
正是擁有不為外物所動的堅韌和定力,才有了趙子的那些煌煌巨著。
趙子的子孫們都秉承着節儉之風,比如說家中的飯菜就很簡單。當然,在簡單的背後,是趙家廚子絞盡腦汁的各種奇葩手段。
比如說一道青菜,配料就得十餘種,什麼海貨,河鮮,山珍,上等羊肉等等。另一個世界的賈家大概也只能望塵莫及。
「很簡單。」
陳震說道。
酒樓的大堂依舊簡單。
可到了宴請的地方,也就是後院時,就見舞姬飄飄,樂聲動人。
酒樓的後院佔地頗大,實際上這裏也是一個接待客人的地方。
「王兄!」
王朝遇到了熟人。
「陳兄!」
陳震也遇到了熟人,二人笑着拱手。
隨即尋個地方坐下。
主人賈全坐在上首,微笑頷首。
「賈全在長安頗為有些名氣。」王朝低聲道:「他與趙贇有些交情,今日宴請名士,便是為趙氏接待各方客人。」
這是個套交情的好機會。
陳震有些失望。
不過酒菜倒是不錯,陳震這兩個月吃的不算好,今日準備大補一番。
「老夫此次來到北疆,聽聞北疆擴軍三萬。」一個男子舉杯喝了一口,語氣沉重的道:「北遼孱弱,可秦國公還要擴軍三萬,這意欲何為?」
「此人叫做馬佳。」王朝低聲道:「乃是章州名士,與賈全交好。」
「老夫嗅到了些陰謀的味道。」陳震說道。
馬佳說道:「有人口口聲聲說此生不負大唐,可背地裏卻在圖謀不軌。人無信而不立,這是趙子的話。今日在魯縣,老夫想問問秦國公意欲何為?」
「是啊!三萬大軍,這是要想作甚?」
「北遼既然孱弱,那就該緩緩。」
「老夫看這是狼子野心!」
「沒錯,老夫看他這是想謀反!」
何為名士?
狂!
肆無忌憚!
陳震冷眼看着這些人興奮的攻擊北疆和楊玄,終究忍不住,起身道:「可攻下北遼後,各地都得駐軍戍守,北疆十二萬大軍如何夠用?」
呃!
「這是……」馬佳指指陳震,大有『是哪個褲襠沒管好,把這個蠢貨放出來』的輕蔑。
「觀州,陳震!」陳震拱手。
「你說戍守北遼,難道朝中不會出兵戍守?」馬佳說道。
這是狡辯術。
陳震說道:「朝中可願承認北疆與秦國公?」
你都特麼的說人秦國公是逆賊,秦國公憑何把打下來的北遼拱手相送?
「那個逆賊!」馬佳淡淡的道,「陳先生這是想為他說話?」
「老夫只為公道說話!」陳震說道。
「你這是為逆賊張目!」
隨即,眾人七嘴八舌的開噴。
王朝在邊上跺腳,想幫忙吧,可連插嘴的機會都找不到。
陳震和一干名士對噴,漸漸落入下風。
這時,宴會的主人賈全拍拍手,等眾人安靜下來後,他指着門外說道:「此處不歡迎你,且去!」
這是文雅的說法。
剝掉文雅的外衣,便是一個字。
——滾!
這是羞辱!
王朝面色漲紅,剛想開口,就見外面一陣喧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