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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厲害。
再害怕她都不能哭了,眼睛哭腫了,要是被沈晏看到,他會擔心的。
哪怕成了一個瞎子,顧晚秋躺在床上依舊點着一盞小夜燈,懷裏的毛絨熊,身上一些毛都被她的淚水打濕了,顧晚秋拍了拍小熊胸口處的按鈕,裏面傳來兩個孩子的聲音。
他們為她唱歌,為她獻上美好的祝福,許願,在她離開他們的日子裏,能夠平安喜樂,萬事順遂。
半夜的時候,顧晚秋被痛醒,平日裏她全靠忍,實在忍不住了就會起床吃止痛藥,讓自己陷入昏睡。
房間不隔音,沈晏就睡在她隔壁,她這裏稍有動靜都會被隔壁聽到。
以前還是她還是顧家大小姐的時候,喜歡使喚人,能不自己動手的,就不自己做,有了厲謹行後,更是方便,使喚他做各種事,甚至以此為樂。
如今,她就是能不麻煩別人就不麻煩,安安靜靜的活着。
可是今晚,她沒有吃止痛藥,那股痛是順着血液傳遍身體每一個地方,哪怕她把牙齒咬碎了,也會痛到發出聲。
顧晚秋記得她把藥放到哪兒,她想靠自己去找藥,卻在下床的時候就被絆倒了,那一聲呻吟衝破了牙關。
痛苦的嗚咽聲在深夜裏顯得尤為刺耳,第一時間就被隔壁的沈晏聽到了。
沈晏今晚失眠,好不容易淺睡,就聽到隔壁傳來砰的一聲,他直接翻身下床,身體下意識的反應比腦子還動得快,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推開門了。
顧晚秋的房間裏開了一盞夜燈,因此他一推開門就看到了躺在地上,疼得身體顫抖,哭着哽咽的顧晚秋。
她的聲音破碎沙啞,臉側着面對着床腳,髮絲凌亂,身體像是快要散架的木偶。
陷入毒發痛苦的顧晚秋並不知道沈晏已經進來了,直到沈晏蹲下身,觸碰她的身體。
顧晚秋壓抑不了,那麼的痛,那麼的黑,她深刻感覺到,什麼叫生不如死,只怕還沒死,她就下一步被折磨瘋了。
這才過去多久?有三個月嗎?她真的能撐過一年嗎?
沈晏蹲在地上,只敢觸碰顧晚秋的肩膀,他第一次見到這樣的顧晚秋,仿佛下一秒就會死去。
他咬了一下舌尖,逼自己鎮定下來,然後將顧晚秋抱起來放到床上,有小夜燈照着,他才看到顧晚秋的臉有多嚇人,本就很白的一張臉,帶着冷汗,整個人,像是從水裏撈出來的一張白紙。
她張嘴大口呼吸着,眼淚和汗水一直在淌,滴落在床單上暈染了一片,光是看着她的臉,他就能感覺得到有多痛苦。
「顧小姐,我帶你去醫院。」
顧晚秋已經被疼痛折磨的意識不清了,大腦里一片空白,牙齦咬得發疼,雙耳也在嗡嗡的響,她本來就瘦,這會兒脖子處的經絡全都凸顯出來,整個兩片鎖骨窩深深的凹陷下去,肋骨清晰可見。
感覺到有人抱起她,顧晚秋才慢慢清醒起來,她聽到沈晏說要帶她去醫院,她趕緊拽住他的手。
虛弱道:「我不去醫院。」
一直嗡嗡響的耳朵里,傳來沈晏的聲音,「可你的身體都已經這樣了。」
「我的身體就算去醫院也沒救,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麼會一個人搬到這裏來?」她是真的沒錢看病嗎?她是知道,她無藥可救,醫院裏頂多給她開止痛藥,對於她這樣的身體根本沒用。
她感覺沈晏抱着她還在移動,多半心裏還想着把她往醫院裏送,她這樣的身體,眼睛又瞎了,只怕進了醫院就再也出不來了。
雖然是在蓉城,但碰上厲謹行的幾率還是有的,哪怕只有百分之0.1點可能性會碰上,她也不敢冒這個險走出這裏去醫院。
「沈晏,算我求你了」顧晚秋喘着氣,艱難說道,「我不能去醫院別把我送到醫院裏」
她說的是「不能」而不是「不想」一個字的區別,意思卻完全不一樣,沈晏處於緊張中,根本沒有發現這一點。
顧晚秋態度強硬,沈晏要是想送她去醫院,輕而易舉,她根本阻止不了。
「如果不去醫院,你現在這個情況怎麼辦?」
「我有藥,吃了就好了,你把藥找來給我吃」
沈晏聽她這麼說,不得不把她放回床上。
「藥在哪兒?」
「在梳妝櫃抽屜里,右手邊抽屜,白色膠囊。」
沈晏手忙腳亂地把藥找來,又去接了一杯水,他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給顧晚秋餵了藥。
「吃了藥就好了嗎?」
「嗯,忍忍就過去了,你不要緊張害怕,我都已經習慣了,真的沒事你不要老想着把我往醫院裏送,我真的不喜歡去醫院」
顧晚秋越說到後面聲音越虛弱,被疼痛折磨的身體,想要維持清醒已經很不容易了,但為了讓沈晏平靜下來,她只能強忍着,支撐起意志力安撫好沈晏。
她比沈晏大很多歲,在她看來,眼前這個人就是她弟弟一樣的存在。
沈晏沒有出聲。
顧晚秋看不到,也不知道沈晏有沒有聽進去。
而此時,沈晏背對着她,正在偷偷擦去眼淚。
顧晚秋是怎麼說出這幾句話來的?
習慣?忍一忍就過去了。
她有多痛他看在眼裏,嘴裏都被咬出血來了,這是能忍一忍就過去得了的嗎?
緣分真的很奇妙,一旦牽扯上,想要抽身離開就很難了,他無法對顧晚秋置之不理,看着她痛,他也會很難受,想要為她分擔,可是他什麼都做不了。
「你還這麼年輕,你到底得的是什麼病?為什麼會變成這樣,為什麼就快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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