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小
中
大
一把拉住席應真,「老道,咱們老交情了,你給俺單獨畫一張!」
「幹啥?」席應真問道。
「俺說不上哪天就死球了,要是俺沒兒,就留給五當念想,要是俺有兒,就留給俺兒~~」
「一邊去!」
朱五笑罵給了他一腳,「大過年的說喪氣話!」
二虎的話似乎提醒了席應真,老道一拍腦袋,「哎呀,忘了個事。」
說完,在眾人不解的目光中,拿起毛筆在畫上揮毫潑墨題詞。
「元,至正十三年春節,金陵定遠軍眾將像片。居中者,定遠軍大元帥,朱五!」
寫完,不等大夥叫好,看看朱五,又加了一筆,「吳王朱!」
朱五笑問,「這啥意思?」
席應真丟了毛筆,喝一口酒,搖頭晃腦,「江南乃是吳地,等總管將來一統江南,上王號,吳字最為名正言順!」
吳王?
王?
砰,砰,砰!
這一刻,朱五似乎聽到了自己的心跳。
稱王?
如果自己願意,現在也可以稱王,無論是兵力還是實力,他都夠。
但不知怎麼地,從席應真嘴裏冒出來的吳王二字,讓他如此的熱血沸騰,不能自己。
「五哥要稱王!吳王!」郭興先反應過來,抱着朱五的胳膊,「哥,你將來要當吳王?」
二虎笑得比誰都歡,「吳王好!先當王,後當皇。五哥,你稱王吧?」
這他們哪跟哪?
這才哪到哪?
朱五沒有被沖昏頭腦,心裏清楚着呢,真稱了王,朝廷不玩命打自己才怪呢!
於是笑笑,回頭給了二虎一個腦瓜崩,「稱王吧?你他麼要吊湯?」
諧音的調侃,大夥哈哈一笑。
此時,門口有親兵傳話。
「大總管,陷陣營常遇春統領,中軍傅友德統領,水軍廖,俞,趙三位統領,給您拜年來了!」
拜年不得初一嗎?
朱五也不在乎這些小細節,「讓他們進來,上酒!」
又進來一群人,都是武人同袍,那叫一個熱鬧,上酒上菜,划拳拼酒。
沒過一會,又有親兵來報。
李善長,胡惟庸,汪廣洋,楊憲這些文人也來了。
一桌放不下,屋裏又擺了一桌。
所有人都舉着酒杯奔着朱五而來,室內歡聲笑語。
可是誰都沒注意到,席應真悄悄的退到了邊上,拿着碳筆,默默的畫了起來。
「大總管,軍報!」
剛喝了幾杯,再次有親兵來報。
「拿上來!」
朱五打開軍報,和州李賽的。
武人寫的簡單易懂個,就一行字。
「稟大總管,泗洲人鄧愈率三千民團來投奔,虹縣豪強胡大海帥兩千民軍請附!」
朱五大笑,「有人入伙!」
李善長在邊上笑道,「主公威名遠播,天下英雄慕名而來。善長請大夥滿飲此杯,為主公賀,為定遠軍賀!
」幹了,幹了!」
~~~~~
砰~~嘩啦~~
煙花在夜色中綻放。
因為過節,廬州有了些許的喜慶。
「重八喜歡剛出鍋的餃子~~把燉肉放這邊給文忠和保兒~~~燒雞給沐英~~~魚呢~~魚這麼沒上來~~年年有餘阿~」
馬秀英扶着肚子,在廳里張羅着飯菜。
朱重八披着一件毛皮大衣,在裏屋,笑着看她。
大傷初愈,哪怕他是鐵打的漢子,現在的臉色也是有些蒼白。
但是現在的臉色,看起來多了幾分隨和,少了幾分殺氣。
「給叔(舅)磕頭!」
侄子和外甥,恭敬的跪在朱重八面前,實實在在的磕頭,砰砰地響。
隨後,見馬秀英過來。
小哥倆,又是三個頭,「嬸子(舅母)過年好!」
馬秀英笑着說道,「行了,有那意思就行了,腦門磕壞了吧!」說完,掏出兩個金元寶。
「給,你哥倆的壓歲錢!」然後,又親手把他倆拉起來,笑着對朱重八說道。
「重八,孩子長的真快啊,再過兩年到了娶媳婦的歲數了!」
朱重八滿臉滿眼都是笑意,「給他倆張羅媳婦的事要靠你,咱是沒地兒給他倆張羅去。」
說着,眼角似乎有些濕潤了,看着侄子外甥,「咱爹娘要是活着,看着大孫兒和外孫兒這麼壯士,指不定多高興!」
小哥倆想起往日吃上頓沒下頓的日子,眼眶一下就紅了。
馬秀英給朱重八緊了緊身上的大衣,柔聲道,「昨兒祭祖,俺和二老念叨半天呢!咱家的好日子,他們看得到。今兒過年,樂呵地!走,吃飯去,你最愛的羊肉餃子!」
朱重八樂了,在妻子的攙扶下,坐到飯桌上。
門外,沐英端着一盆肉進來,放桌上。
隨後,跪下磕頭,「姐,姐夫,過年好!」
馬秀英又拿出一個元寶,「快起來!」
朱重八臉上雖笑着,可是眼神有些冷。
看了沐英兩眼,開口對馬秀英道,「妹子,這孩子雖說叫咱們姐,姐夫。可是咱看,你一直是當兒子養的。咱家現在人丁還有些單薄,不如咱認他當兒子吧!」
馬秀英愣了下,「不中吧!輩份~~~」
邊上,沐英確實撲通又跪下了,噹噹的磕頭,」娘!乾娘!」
這聲娘,情深意切。
沐英抬頭,看着馬秀英。
一如當初在破廟時,那個小乞丐。
「可憐見的,這孩子手上都是凍瘡!」
破廟中,馬秀英給沐英塗了藥膏,輕輕的吹着他的手背。
「你娘呢!」
「俺娘死了!」
「哎!」輕嘆一聲,馬秀英把他抱在懷裏。
那年,八歲沐英第一次感受到被人疼愛的滋味。
眼淚,從馬秀英的眼眶裏冒出來。
可是嘴裏卻笑着,「哎,好孩子,起來吧!」
沐英沒動,看看坐在那裏的朱重八,磕頭,「乾爹!」
朱重八笑着緩緩點頭。
門外,幾個大嗓門響了起來。
「重八哥,重八!咱們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