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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府的拉攏,不顧日本人的死亡威脅,依然投身抗日救亡運動,去年四月,時任滬江大學校長的劉湛恩先生慘遭日偽特務刺殺。
狄廣浩聞聽此些口號,先是沉默,然後在心中竟也是難得的喊了一聲:好!
同時也是感慨紅黨之鬥爭手法的狡猾。
兩個口號,同樣是沒有一個字涉及抗日,如此的話,巡捕房便沒有藉口抓人。
但是,兩個口號實際上字字不離抗日。
以劉先生為國犧牲之悲壯事,諷刺引刀成一快汪填海,更是堪稱絕妙。
……
「最重要的是,我們要站出來,站出來告訴全中國,告訴全世界,上海不歡迎汪填海,不歡迎漢奸!」湯浩微笑着,低聲對身旁的修雨曼說道。
「針對汪填海來滬這件事,我們必須讓全世界首先看到的是對大漢奸的憤怒,而不是所謂的歡迎!」修雨曼點點頭。
針對汪填海今日抵達滬上之事,此系紅黨上海市委的緊急指示。
雖然事起倉促,但是,一定要在保護大家安全的情況下,製造出巨大的聲勢,用行動給予汪填海當頭一棒!
「這邊準備的怎麼樣了?」湯浩問道。
「已經安排好了。」修雨曼點點頭。
滬江大學的學生們不會過外白渡橋,日本人不能越橋抓捕抗日學生。
而在虬江碼頭這邊,會有地下黨員找機會拋灑『打倒賣國賊汪填海』的傳單。
「好了,我們不能聊太久。」湯浩和一位朋友遠遠揮手致意,偏過頭說道。
修雨曼同志在《申報》工作,平時並不會顯露任何政治傾向,更不會表現出抗日思想,主要以關注童工生存環境、婦女遭遇家庭暴力等。
與此同時,修雨曼同湯浩這個《東亞日報》的副主編會有比較淺顯的接觸,這使得修雨曼身上進一步剝離了抗日的懷疑,不過,畢竟是人人喊打的《東亞日報》,修雨曼要注意和湯浩接觸的一個度。
「那個人就是趙義?」修雨曼眼尖,看到了人群擁擠中的趙義。
「恩。」湯浩點點頭,「趙義極度親日,你如果和這個人發生接觸的話,要格外小心。」
「我會注意的。」修雨曼點點頭。
就在這個時候,趙義也看到了自己的上司湯浩竟然已經通過關卡,並且在靠近貴賓席那邊,正在為如何通過日軍憲兵的檢查而發愁的趙義大喜,連忙衝着湯副總編揮手。
「我過去一下。」湯浩對修雨曼說道。
「恩。」修雨曼點點頭,舉起脖子上系的照相機對着擁擠的『歡迎人群』拍了兩張照片,然後便混入了其他貴賓行列。
……
「雨曼。」一名男子滿臉笑容的走過來,同修雨曼打招呼。
「程督查也來共襄盛舉?」修雨曼微笑問道。
來人是法租界政治處華籍副督察程海濤。
「汪先生來滬,為國為民奔走呼號,程某作為法租界巡捕房的代表,自然要來迎接。」程海濤得意洋洋說道。
「糞霸女婿還真會給自己臉上貼金啊。」
人叢中,一個聲音飄來。
「誰?」程海濤臉色一變,陰鷙的目光掃過去,卻是一時之間難以鎖定是何人。
看着被氣的豬肝臉一般的程海濤,修雨曼心中快意,面上帶着澹澹笑,「程督查,雨曼失陪一下。」
看着自己心儀的女子走開,自覺丟了臉的程海濤臉色無比陰沉,他發誓若是被他知道剛才是哪個混蛋臭嘴,他一定把對方大卸八塊扔進黃浦江餵魚!
法租界不僅僅有『小程總』喜歡給黃浦江里的魚投食,他程督查也不遑多讓。
周圍人看到程海濤那氣急敗壞的樣子,都是暗樂不已。
程海濤的妻子是阿桂姐的乾女兒。
阿桂姐是法租界大亨黃景榮的『夫人』。
所以程海濤便是黃景榮的過房女婿。
此外,阿桂姐最為人所知的身份是法租界的糞霸。
時下上海有兩大糞霸,分別是法租界的「馬鴻記」和虹口閘北的糞霸王榮康。
糞霸「馬鴻記」的老闆,便是阿桂姐。
馬鴻記的商號名就是寓意「馬桶帶來的鴻運高照」。
阿桂姐是黃金榮的夫人,人稱「白相人嫂嫂」,在法租界巡捕中有一定的威信,又經營茶館、飯店、浴室和賭場,逐漸通過巡捕房頭頭,包攬了法租界的糞生意。
「馬鴻記」最輝煌的時候擁有600輛糞車,控制了十幾個糞碼頭。
在現場有資格迎接汪填海的貴賓眼中,糞霸阿桂姐的乾女婿程海濤絕對是上不來台面的,自然鄙薄之。
……
這邊,湯浩離了貴賓席,正在費勁的走向趙義。
「太君,我上司來接我了。」趙義指着湯浩用日語對日軍憲兵說道。
此時此刻,日軍士兵已經準備搜查他的公文包了。
「軍官先生,那位先生是我的下屬。」湯浩也是用日語喊道。
搜查的日軍憲兵聞言,看向自己的長官,對方看了湯浩一眼,似乎在考慮。
也就在這個時候,日軍士兵接過趙義的公文包,入手卻是有些沉。
「裏面是什麼?」警覺的日軍士兵立刻問道。
「有飯盒,還有硯台。」趙義心中咯噔一下,卻是面上帶着笑,對日軍士兵解釋說道,「是頂級的硯台,送給汪先生的禮物。」
「打開。」憲兵命令道。
這邊,湯浩距離趙義約莫二十多米,勉強聽到趙義這般說法,以為趙義想着趁機接近、獻媚與汪填海,他的心中不禁鄙薄。
……
沒機會了!
趙義心中發苦,嘆息。
他微笑着,從日軍士兵手中接回自己的公文包
蹲下來。
趙義作勢翻檢公文包,卻是打開了飯盒,取出了裏面的勃朗寧手槍,關閉保險。
「太君,您看看這硯台。」趙義蹲着,抬起頭,諂媚的笑。
日軍憲兵欲彎腰看,然後便看到了黑洞洞的槍口。
砰!
日軍憲兵的半個腦袋被崩開了,整個人倒下去,紅的白的撒了一地。
這突然的槍聲震驚了所有人。
現場亂作一團,人們尖叫着,四下奔跑着。
「敵襲!」其餘的日軍憲兵吼着,有日軍軍官舉起南部手槍向趙義射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