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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而今借着蠱惑之言,已然在城中獲得了不少民眾認可,這又豈非不是在以言亂政?」
「當初他在博士學宮是如何言儒家的?」
「其說,儒生亂國,其危害之烈不在操刀主事,而在鼓譟生事,在滋事發事,但現在他的所作所為,豈非跟儒生一般?而且其鼓譟之力、謀劃之能,恐還在儒家之上。」
「天下大事固不成於言語,然卻發於鼓譟壯於蠱惑。」
「言可生亂,亂可滅國!」
「陛下何以能以小仁,而忽視其亂大政乎?」
嬴政默然良久,開口道:「朕讓他操持的盛會,眼下再去責罰,豈非讓天下人認為朕刻薄寡恩?」
李斯道:
「非也。」
「當年昭襄先王有病,百姓里買牛而家為王禱,王曰:『訾之人二甲,夫非令而擅禱......且改法而心與之相循者,是法不立;法不立,亂亡之道也!』」
「大秦律令不允許之事,那就堅持不能做。」
「也決不能開此等先河。」
「而今秦落衡及這些士人妄議國政,已是當眾觸法,若是不加以嚴懲,唯恐其他人效仿,到時民眾以言亂法,國必亂,臣建議將此等亂化之民也,遷之於邊城。」
「如此民眾便再不敢妄議國政。」
「也唯有這般,民眾才不敢生出僭越之心,也才會繼續敬畏朝堂,天下也才能真正實現自上而下的有效施治。」
「請陛下明察。」
嬴政淡淡道:「商君行法,以後發制人為根基,無罪言罪行,一律不予理睬,有罪言罪行,一個不予寬恕,這次盛會是朕應允的,何以要以罪論處?」
「朕之本心,當然不想壞法。」
「但事已至此,再去怪罪,豈非沒容人之量?」
「這事姑且這樣吧。」
「不過,你說的不錯,這事之所以會變成這樣,主因便在這秦落衡身上,你先下去吧,這事朕自己處理。」
李斯心神一凝。
作揖道:
「諾,臣告退。」
李斯緩緩退出了宮殿。
等李斯徹底走遠,嬴政目光陰沉下來,漠然道:「朕的確對你太過縱容了,朕本以為你看了那麼多法家經書,便會明白法為何物,但你終究還是讓朕失望了。」
「上九天攬月,下五洋捉鱉?」
「大秦需要嗎?」
「大秦內部的隱患,朝堂不知?要借你們之口道出?而且還道的天下人盡皆知?朕已經給你們擬了議論的主題,偏生一個個都想商議國家大政,既然這麼想議國家大政,當年何以不仕秦?」
嬴政負手而立,望向天穹,目光越來越冷。
另一邊。
咸陽街頭,人影攢動。
昨日冀闕能容納的人極其有限,而今隨着遊街,不少人也終於能一窺百大名士之容,坐在高頭大馬上的諸士人,也是神色舒暢,臉上洋溢着止不住的笑容。
這些士人大多出身貴族,或多或少都曾學過騎馬,當然其中也有出身寒門的,他們並沒有學過六藝,故而並不會騎馬,這些人則是坐在馬上,由其他人牽馬而行。
縱然如此。
也難以遮掩眾人的喜悅。
秦落衡策馬走在前方,在城中遊歷近一個時辰之後,這次遊歷終於落下了尾聲,秦落衡轉過身,在馬上對着眾人拱手道:「此一別後山高水遠,或許再聚首時,已然物是人非。」
「我便不下馬為諸位送行了。」
「諸君別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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