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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一絲痛苦之色,此時嶗山有劍氣沖霄,明見萬里,南方亦有一道浩氣長河。橫無際涯。
同時自北方滾滾魔氣生出,大有堪比皇天后土的勢頭。碾碎了沖霄劍氣,掉頭一轉。將浩氣長河硬生生衝撞回去,才心滿意足歸去。
劍氣消散,長河收斂,那一尊法海雷音如來,反倒是受損最小。
只是以藥師王佛之尊,降下道化之身法海雷音如來,居然沒能穩佔上風,已經大傷顏面了。
此尊佛像,微微逼樣,佛光黯淡,然後一道金光掠地而去,最後入了金山寺大雄寶殿,落入那空空如也的供台,化成一座雷音如來的金身,不怒自威,卻又飽含清寂之苦,令人不覺肅穆。
李志常已經又到了大殿之中,微微躬身,不拜此尊佛,卻為法海輕嘆,然後牽着李修緣的手,破門而出。
對着李修緣輕聲說道:「你將來,定然莫忘初心,作那活生生的佛啊。」
李修緣似懂非懂,他離立地成佛,不知還有多少萬里地哩,只得牢牢記在心中,及到後來紅塵遊戲,尊為活佛,縱情恣意,見得本性。
至於今日李志常所言,卻雖忘而行。
數日之後,李志常出現在嶗山地界,某處地方,山花爛漫,四季如春。
一座道宮魏然而立,若是有人朝這走來,即使走上三天三夜,也只能看到這道宮,卻永遠走不到面前。
只因為此道宮亦不在人間道之中。
看得見,摸不着。
就像一個立體投影一般,只是裏面的人卻可以走進現實。
早有一個道童等在那裏。
真箇眼若星辰,眉如新月,相貌清秀,不染凡塵。
李志常走到童子面前,問道:「此去上清宮還有多遠。」
童子頭也不抬道:「若是旁人,三日三夜也到不了,若是太乙混元祖師你去,亦不過一念之間而已。」
李志常笑道:「好童兒,這馬屁拍的好,說得也妙,是我道家人,你叫什麼名字?」
童子這才起身,恭恭敬敬施禮道:「小子白玉蟾,奉家師之命,在此等候你老人家。」
「上清術數果然玄妙,你小子也是好根骨,連王船山都捨得教你點東西,貧道也不是小氣人,便送你一樣東西。」
說罷,伸手一指,點在道童眉心,意態悠然。
那叫做白玉蟾的道童,只覺得大腦被強行塞進來一些道種文字,玄妙非常,心裏知道這是一門厲害的鍛體功法,被李志常以醍醐灌頂的方式,送給他,想忘記都難。
他睜開眼睛,欲要詢問,李志常已經先開口道:「昔年我在武當山遊歷,見得一隻斗大蟾蜍對着一口寒潭呼吸吞吐,頗覺得有意思,悟出一門功法,叫做『釣蟾勁』,對身體極有好處,你名字有個『蟾』,可見有緣,就不用謝我了。」
說完之後,踏出一步,已然出現在上清宮中。
門中設下的禁制,對李志常而言,根本有如無物。
這便是世間最頂尖高手的實力,白玉蟾不禁悠然神往,不知何時才能有此修為。
上清道宮,一步一景,並無重複。
既有春花之艷,亦有秋月之明。
樓台水榭,處處可見風流,任情自然,愜意之至。
李志常兜兜轉轉,宮~內來往的修士,並無一個發現他的人物,即使李志常從他們身旁走過,亦視而不見,聽而不聞。
此乃道家『希夷』玄妙,所謂視之不見曰希,聽之不聞曰夷,便是如此。
不多時便來到一處水榭,周圍池荷搖曳,青葉滾露,粒粒如珍珠。
此身在世外,心有富貴紅塵,卻不染污濁,高妙難言。
有雅致別景,便有高名人物,漫漫清吟,不疾不徐,如源頭活水,自然而來:
「昨日春光更水涯,
水涯今日已春賒。
春歸只道無蹤跡,
尚有青苔一片花。」
語聲清朗,詩情撲面而來,若非早知其人,還道是天外飛仙客,卻不知此是道門第一凶人洛秋白。
這是李志常第一次見洛秋白。當初兩人隔着千里鬥了一劍,李志常感受到洛秋白的劍氣,其中的決然,令他想起一個舊相識,那就是西門吹雪。
但是真的見到洛秋白之後,才覺得洛秋白就是洛秋白,不似任何人,他是獨特的,難以模仿的。
西門吹雪和葉孤城引領了白衣勝雪的年代,是不世出的劍客。
可是洛秋白就是洛秋白,不似任何人,任何人也無法與他相似,他是那麼唯一。
不同於西門吹雪的冰山面孔,洛秋白的面容倒是可親許多。一襲月白羽衣,袍袖間有精密細緻的金絲點綴,摻雜着紅塵富貴氣,卻不讓人感到粗俗。
反而覺得理應如此,他自當有此高貴,卻又自應如此脫俗。
出世和入世的神韻,同時出現在他身上,卻沒有矛盾之處,分外和諧自然。
洛秋白看起來才不到十八歲,比李志常看起來還要年輕。
配着一把古劍,上面什麼符文都沒有,亦沒有任何道種文字刻在上面。
劍鍔、劍柄、劍鞘,皆是水墨色,簡單、乾淨。
洛秋白沒有準備好酒,卻準備了好茶。
一點香氣都聞不到的好茶。
因為沒有任何香氣泄露出來,所以是極品的好茶。
「說起來,秋白還是第一次見到道友真容。」這個十六七歲的少年,伸出手,做出請的姿勢,很優雅,也很自然,明明沒有笑,卻讓你感受到和煦如春風的笑容撲面而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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