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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每十個人一隊開始抽籤。
不管你軍銜高低,也不管你是不是獲得過什麼榮譽,更不管你的家庭背景。
決定你能不能活下來的,只有誰抽到的那根小木棍尖尖上有紅色的油漆印記。
庫圖佐夫陰沉着臉,旁邊樹上掛着的諾格羅夫被風一吹,就開始鐘擺一樣的晃蕩。
「元帥大人,求求您不要啊。我家裏還有孩子!」
「我家裏有老母親!」
「我不想死啊……!」
哀嚎聲,求饒聲響成了一片,甚至個別帶種的傢伙,還會咒罵兩句。
行刑隊手裏拎着鑲了鐵箍的大棒子,這是狼牙棒的一種。
犯人被按倒在地上,狼牙棒掄圓了帶着風,狠狠砸在受刑者的天靈蓋上。
只是一下,人的腦袋就開始冒血。
受刑的人,連哼都沒哼一聲,就倒在血泊裏面。
灼熱的鮮血,很快被寒風帶走了溫度。
在血還沒有流乾的時候,人就被丟進一個巨大的坑裏面。至於死透沒死透,還是裝昏迷,誰也不關心。
大坑裝滿了,就有人往上面潑灑汽油。
「你們是士兵,是戰士,是帝國的武器。
可你們看看你們,像什麼?像羊,一群被狼攆的羊。
你們不配做一個俄羅斯人,你們不配叫做戰鬥種族。
現在,我就把這些跟你們一樣的蛀蟲,垃圾燒掉。
我也很想把你們也一起燒掉!
不過,仁慈的女皇陛下還是準備給你們一個機會。
拿起武器,去戰鬥。用鮮血和生命,洗刷你們今天的恥辱。
如果你們再次臨陣脫逃,那不單是你們,你們的兒子,孫子。
兒子的兒子,孫子的孫子,都將會被釘在恥辱柱上。
我會給你們每家人的門楣上,都釘上一個牌牌,膽小鬼之家。
你們的鄰居的嘲笑他們,你們的朋友會嘲笑他們,你們的親人,也會嘲笑他們。
你們的子子孫孫,都將會在嘲笑當中度過。
你們不但沒有撫恤,而且帝國的一切好事情,都會與你家不相干。
他們的遭遇,都是因為你們的膽小如鼠,因為你們的貪生怕死。
你們死後,會在地獄裏面聽見子孫後代用最後惡毒的話咒罵你們。
讓你們在地獄裏面受盡殘酷刑罰的折磨!
這一切,都是因為你們今天的臨陣脫逃。」
麥克風,把庫圖佐夫的話送得遠遠的。
寒風中,庫圖佐夫拿起一根火把,扔進堆滿了屍體的大坑裏面。
藍色的火苗,迅速在屍骸中亂竄。
那一張張熟悉的臉,在熊熊烈火中,開始扭曲,融化,慢慢變成焦炭。
沒死的人,會坐起來慘叫。
死去的人,會被烈火燒得劇烈抽搐,甚至會忽然間坐起來。
所有人都被眼前的一幕震驚了,大家紛紛後退,躲避那濃重的焦臭味道。
如果今天自己運氣不好,很可能就成為了這裏的一員。
雖然是前線潰逃下來的潰兵,可他們還是第一次這樣直面死亡。
原來,死神與他們距離得如此之近。
庫圖佐夫扔下火把之後,就轉身離開了這些已經被嚇破了膽的潰兵們。
他相信,那些特地調派出來的老兵,會讓他們找回俄羅斯軍人身上的那股鐵血味道。
熊熊的烈火,焚燒着一具具屍體。也焚燒着所有人的心!
這一招兒狠啊!
誰再敢臨陣脫逃,那可是要株連家裏人的。
一想到自己的後代子孫,站在自己的墳墓前面,大聲咒罵着自己。
所有人的後脊背都發涼,如果真是那樣的話,自己的靈魂在地獄裏面,都會不得安寧。
看着屍體被焚燒乾淨,火焰變得越來越小,直至熄滅之後,軍官們才宣佈解散。
坑裏的骨灰正在變涼,能聽見骨頭爆裂的「噼啪」聲。
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在燒炭。
晚上天冷了下來,冬雨終於變成了小雪。
然後是大雪,不過雪花飄過骨灰坑的時候,又變成了水滴。
配合上呼號的北風,聽起來像是鬼哭。
巴彥躺在厚實的羊毛地毯上,嘴裏發出豬一樣的「哼」「哼」聲。
李遠氣得踹了這個夯貨一腳,這傢伙揉了揉屁股,蛆一樣的扭動了一下身子,沒過一會兒又開始「哼」「哼」!
「豬啊你!」李遠忍無可忍跳了起來,又踹了一腳巴彥的打屁股。
「幹嘛啊!咱們都多久沒有好好睡覺了,這閒下來還不讓睡一會兒。
過兩天真打起來,就沒工夫睡覺了。」
「你就是豬!
我說讓你們回蒙古去,你們逞什麼能?
哈爾科夫的時候,咱們連算上我有一百二十一個人。
現在看看剩多少,二十三個。
有五個缺了手指頭的,那邊那八個腳指頭恐怕也保不住。
渾身上下零件全乎的,也就剩下兩巴掌。
這什麼地方?
察里津!伏爾加河邊上最重要的要點,守護着高加索和莫斯科的南翼。
只要佔領這裏,這場戰爭差不多就贏了七成。
你覺得,這裏會跟哈爾科夫一樣兒?
法國人只會更玩命,更兇狠!
你會死在這的,連他娘的骨灰都沒人給你帶回去。」
「人都死了,在哪裏死不一樣?」
「我……!」李遠氣得又踹了這夯貨一腳。
實在沒啥說的了,為了子孫的前程,現在讓巴彥自殺都沒問題。
「連長,來熱水了,洗洗。」呼格吉日勒帶着四個俄羅斯人,抬着兩大桶熱水進來。
這地方是市政廳的一個房間,估計是大人物的辦公室,現在被臨時徵召,用來安置二十三個疲憊不堪的大明勇士。
受傷的都被帶走了,來自大明的醫生會給他們很好的照顧。
李遠知道,那幾個手指和交趾被凍得發黑流水的,估計很難全乎回來。
看到熱水,李遠感覺渾身發癢。
這一路,別說是洗漱,就連喝水都困難。好多次,李遠不得不跟那些蒙古人一樣,喝水坑裏面的髒水。
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