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小
中
大
終於回過神來。
心想,該走的總要走,該來的總會來,緣淺緣生,也不必強求罷。
回到自己房內,忽然有點不知該做什麼好。
按說自己已經步入了通靈境,自該找幾個人分享這等喜悅。又或者,讓昔日瞧不起自己的人知道此事,來招一無形的打臉大法。
可想來想去,該分享喜悅的人,已經分享了。
自己在宗內又再無別的好朋友。
總不能回到雜役合住的院子裏,跟昔日一同打雜掃院的雜役炫耀一番罷?這也太沒意思。
至於昔日瞧不起自己的人,方才那麼多雙眼睛帶着羨慕和嫉妒的眼光瞧着自己,當時確實有種揚眉吐氣、衣錦還鄉的爽快之感。
但此刻,身邊再無旁人,不知怎麼的,忽然開始反思自己。
覺得自己雖然活了六十多歲,但其中三十多年卻一直在閉關苦修,這期間並沒有什麼經歷,故而於人世間的歷練還是不夠,心境,心態,處事,眼界,等等,都還是差得很遠。
便如現在,不過是成了一個小小的通靈境修士,有什麼好得意的?又有什麼好炫耀的?
倘人人都如自己一般,那些突破了天人境的大修士豈不是個個要欣喜若狂,或狂妄自大到天誅地滅的地步了?
這般自省自勵一番,終于越加平和,把剛剛突破通靈境的浮華和驕躁通通洗去,整個人愈加平和。
又在屋中待了少許,又忽然想起自己極想再次見到的三個人,一個是斗笠前輩,一個是樹中老者,最後一個便是慧眼識珠收下自己的苦舟院院主黃宗裳。
斗笠前輩雲遊四方,黃宗裳一年四季跑個沒邊,這二位一時間也見不着。唯有樹中老者常年累月待在那樹洞中,便是想見便能瞧見。
一想這位老前輩,不二心中便是一熱。自己能有今天的成就,他老人家幫助幾多,恩比山高。
這一回,自不必他再開口,不二也要誠心誠意拜其為師。
經歷了這麼多事,不二已然看明白了。
許多事情,雖然有規矩,也需要講情義,但萬事不必非認死理。
便如拜師,斗笠前輩雖然對自己有天大恩情,自己也理當拜其為師。但過了這麼多年,他還是杳無音信,自己也等了他這麼多年,也不知道何時還能再見。
生活總要繼續,大道也需前行。樹中老者的恩情在這裏擺着,自己拜在他門下繼續修行,也是情分所至。倘若有一天,斗笠前輩回來,自己將來龍去脈、其中諸事給他講清楚,想必他也一定會理解自己的苦心。
想到這裏,當即坐不住了,一趟出了山門,直奔雲隱山脈深處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