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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的情緒,如同浪潮,如同烈焰在翻湧!
「賈師弟,我去年在鎮上遇到一位佳人。思慕已久。今日我想向賈師弟求一首絕妙好辭,幫我贏得美人芳心。」
「賈師弟,你留在京城裏瑣事繁多,還是回書院讀書比較合適。幾年的時間,瞬間即過。」
…
…
賈環踏入西苑時,小時雍坊,齊馳府前院中的一處小樓。樓下幾十名親兵環侍。樓上,齊馳和幕僚胡熾兩人在樓中拿着千里鏡,看着西苑裡火光蔓延。心中情緒難言!
指責賈環嗎?連鐵杆的保皇黨吳王都覺得不好指責!聞道書院的那些書生真的慘啊!用君臣綱常去約束賈環: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賈環肯認這樣的道理嗎?
胡熾問道:「大帥,你出兵嗎?」齊府現在就有五百精銳親衛,一樣是從西域戰爭中殺出來的老兵。
「唉…,子玉啊!」齊馳搖搖頭,「他就是個性太剛硬!」
…
…
「賈師弟,你是會元!」
「賈師弟,出作品吧!」
「葉先生太偏心了。我等每隔幾日來請教。今日不過是子玉要回京了。知我者,謂我心憂!」
「子玉,如果是你在山長的位置,你會不會上書勸諫天子?」
大火瀰漫!樹木、殿宇在烈火中,噼里啪啦作響。軍樂、鼓點聲陣陣。雄壯的軍陣踏步而過。青石板的大路邊,一身血污的建極殿大學士華墨跌坐着,喘氣、痛苦的呻吟。兩名親衛看守着他。
華墨在剛才疏勒軍猛烈的炮擊中受傷,一隻腿被打斷,血流不止。他看到賈環從主幹道中走過來。
作為一名老官僚,他在這個時候噴賈環: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那肯定是不可能的。那是找死!但,政變之後,還需要宰輔們維持大局!這是他的底氣!
華墨高聲質問,「賈環,你要幹什麼?」但,賈環的腳步並沒有停留,冷冷的看他一眼。帶着親衛,穿過萬字廳。沿途經過豐澤園、西八所、去往含元殿。
在這拉長的畫卷中,賈環的親衛首領之一高子重,走到華墨面前,拔出腰刀,在六十多歲,頭髮斑白,看似如同一個普通老頭的華墨的脖子上比了比。
華墨看似人畜無害,但熟悉他的人,知道他對政敵的冷血。紀興生、張安博…
高子重的刀退開少許,再猛然的揮過去。
血,噴湧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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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苑被破,五分鐘過去。京中所有的目光,都匯聚在西苑。當左都御史、魏國公齊馳沒有出兵,一切就意味着,局勢不可逆!
蜀王自城北拍馬狂奔,前往城西的咸宜坊吳王府,見寧瀟。
賈環帶着眾親衛,穿過勤政殿,將抵達太液池南海中的含元殿。他剛至門前!
雍治九年水災結束時,他在妙峰山下,眾師長、沙先生、眾同學,在書院腳下,迎接着運糧回來的喬如松、衛陽、許英朗、柳逸塵。山長叫他作詩。恰同學少年!風華正茂!他暈倒時,是大師兄扶着他。
雍治十三年夏末秋始,六月二十八日,他和寶姐姐成婚,當日,扣門吟詩,十里紅妝。是大師兄給他當伴郎。
獄中文會時,大師兄的灑脫。在刑場上,大師兄面對妻兒的愧疚,痛苦的落淚!
這一幕幕的畫面,仿佛就在賈環眼前飄過。有誰知道,他親眼目睹着大師兄的人頭,滾落在地上,他當時的心情如何?有誰?
一顆華墨的人頭,這不夠!
賈環踏入含元殿御書房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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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嗚…」大批的疏勒軍士卒,賈環的親衛,將御書房內外緊緊圍住。水泄不通。而此刻,御書房的護衛,都已經在火炮、燧發槍的噴射中清除!
十幾分鐘前,唐隆返回御書房,會同衛弘,宋溥,獨孤貴人,青美人,太監總管許彥勸雍治天子進宮中暫避。但雍治天子拒絕逃跑!
御書房的氣氛極其的壓抑!
數名太監,以及站在雍治天子身邊侍立的青美人低聲啜泣着。
書房中,坐北朝南的檀木書桌後,雍治天子坐在軟榻中,神情陰沉,不悅,扶着軟榻扶手的手枯瘦,用力,青筋暴露,喝道:「都閉嘴。哭什麼?朕還沒死!」
賈環就在這雍治天子斥責聲中,帶着張四水,秦弘圖走進來。錢槐、胡小四等五十多名親衛跟着。高子重將晉王的人頭、華墨的人頭,丟在地上!
「咚!」「咚!」兩顆人頭,滾了滾,血腥味瀰漫開!
除開衛弘,宋溥,雍治,所有人都低下頭!青美人壓抑着哭聲,不由自主的瑟瑟發抖!
獨孤貴人站在書桌側面,她和賈環有舊,與吳王妃獨孤氏是族人。但此刻,如此情形,一樣嚇的發抖,不敢出聲。誰知道,賈環是不是殺紅了眼?
雍治天子眼神冰冷的盯着賈環,目光陰鷙,扶着扶手,坐直佝僂的身體,一字字的道:「賈環,你很好!」一個字,一個字的說,咬牙切齒!
賈環正視着雍治,他那張老臉,在亮如白晝的火光之下,是如此的醜陋,可恨,該殺!這個老王八蛋!
他的憤恨,如同洶湧的巨浪,在咆哮!
賈環厲聲喝道:「恭齋,帶人把他拖出來!」這是他踏入西苑來的第一句話!
「你敢?」
「慢着!」
衛弘、宋溥兩個大學士閃身,攔着要上前的胡小四,和疏勒士卒。兩人一身緋色的正一品官服。
衛弘和賈環有交情,但他亦是周朝的大學士,勸阻道:「子玉,到此為止吧!你有什麼條件可以說。弒殺君父,是不忠不孝!青史必定不能容你。」
他並沒有用很嚴厲的話去指責賈環。連鐵杆的保皇黨吳王都覺得不好指責!聞道書院的那些書生真的慘啊!
用君臣綱常去約束賈環: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賈環肯認這樣的道理嗎?
唯有青史!聖人作春秋,而亂臣賊子懼!
賈環並沒有對衛弘無禮,聲音緩而有力的道:「衛相,亞聖說:聞誅一夫紂,未聞弒君!」
賈環說話時,秦弘圖帶着親兵猛撲過去。
書院的弟子,恩怨分明。衛弘維護過書院、山長、賈環,自然不會有人對他無禮。而宋溥則是被秦弘圖一腳重重的踹到在地,抽手一刀,捅在宋溥的胸口。鮮血飆出,染紅秦弘圖的衣衫!
「啊…」宋溥發出悽厲的慘叫,他這些年養尊處優,何曾受過這樣的痛楚?
山長求仁得仁,無可厚非!而書院被查封,葉先生、大師兄,他們何辜?如果沒有宋溥的奏章,怎麼會有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