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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是很大,並沒有外面那種透亮厚重的感覺。裏面堆放着一大堆的書本,還有一堆沒有拆封的信件。
坐下後,很快就有人敲了敲門進來了。
幾個是鐵匠,還有一個是南安木器廠的東家黃德,也是幫陳健完成了小球斜面實驗的木板材料的細木匠。
寒暄之後,紛紛坐下。
「黃師傅,還有幾位師傅,我讓你們做的東西可做出來了?」
「做出來了,就在外面,可以抬進來,反正東西也不大。」
不一會,一個木箱子裝着的不算太沉重的東西就被抬了進來。
關上門,打開後,裏面是個鐵木合體的機器,很粗糙也很簡陋,完全就是手工業時代的水平。
裏面密密麻麻地一排鋸齒狀的輪,另一邊則是細密的鐵絲一樣的篦子,一個木質的手柄安在外面。
裏面還有一些棉花的碎屑,底部還有一些棉籽殼。
除了這個機器,木箱子裏還有另一個更為小巧一些的機器。說是機器也不為過,但是零件實在太少,兩塊鑄鐵一個搖柄,加起來還沒有一尺長寬。
黃德興奮地指着第一個小機器道:「這東西做起來很簡單,我們也試過了,用來軋棉的確好用。雖然還是有碎的棉籽殼混在裏面,可是並不影響紡線。做起來也不麻煩,鐵匠都可以做,只是鐵篦子需要水力拉絲機,還有這鋸齒那都需要水力作坊才行。」
很顯然第一個機器是一台手搖的軋棉機,構造簡單,原理粗淺,但是效率極高。
棉花採摘下來,是有棉籽的。必須要把棉纖維從棉籽上剝離出來,才能進行紡紗,這是棉花收穫後進行紡紗的最重要的一套工序,沒有這套工序就沒辦法紡織。
如今大致上還是靠人手工挑揀,或是用簡單的機械,但是效率不高,而且如今已有的機械只適用於北邊的一些長絨棉,而且效果不算太好。
手工挑選,要將籽棉鋪在托板上,用壓輥搓滾,使纖維被壓在壓輥和托板之間並借摩擦力留在兩者口線的前方。棉籽被擋在壓輥和托板的接觸口線後方,並隨壓輥的搓滾運動向後移動。
一個熟練的軋花工,一天可以挑選一斤到兩斤的棉花。這是真正的勞動密集型和重複度極高的工作,也就意味着幹這一行的算是整個紡織行當里的最底層,和北邊羊毛產地的梳毛工差不多。
是人就能幹,那自然薪水微薄,但是什麼都沒有,不干還不行,會被餓死。
再者因為籽棉和皮棉的區別,導致很多自耕農不會去種植棉花,那些收購棉花挑選籽棉的中間商往往會把籽棉的價格壓的極低,而自耕農又不可能每天花出時間去軋花。
大農場主會僱工學徒或是最沒有技術水平的僱工,來完成這件事,所以有利可圖。
陳健眼前的這台簡單的、鐵匠依託水力作坊提供的原料就能敲出來的軋花機,則可以每天處理四五十斤的棉花,效率是人工的五十倍。
同樣,效率提升了五十倍,可是只需要支付一個人的工資,這四十九個人的工資當然就賺到了。
而效率一旦提升,軋花簡單,帶來的問題也不是簡單的軋花工的問題,而是一系列的糧食棉花的競爭、糧食產量和種植量、土地派渴望限制僱工人身自由去種植摘棉花、工商派則希望保持人員自由流動以便大力發展紡織業、打開齊國市場傾銷等等的問題。
配合上新的多錠紡紗機、走錠精紡機、彈簧飛梭織布機、織襪機、呢絨起絨手搖機等這些木匠鐵匠能造出來但被行會壓制;同時帶來的手工業難以競爭和失業、當了多年學徒學成的手藝變得和新學徒一樣低廉等等看似簡單但卻關乎一家人生活的大事。
再加上陳健準備把蘭花風潮的泡沫戳碎帶來的混亂……
閩城很快就可以搞個上得了頭條的大新聞。